初夏的汴梁,杨柳堆烟,和风送暖。但在这片承平初显的景象之下,新朝权力格局变动所引发的暗流,却从未停歇。
“嚣字营”驻地,经过月余征战与休整,气象已然不同。营垒加固,哨卡森严,每日清晨,校场上雷打不动的操练声、号令声,以及那迥异于其他部队、强调小队协同与极限体能的训练项目,都让这座营盘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也引来了诸多或明或暗的注视。
陈嚣的快速崛起,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弱冠之年,以军功获授实职都尉,独领一营,更得晋王“祥瑞”之评,这无疑触动了许多禁军中按资历、凭关系一步步攀爬的将领的神经。尤其是那些自诩为郭威元从、汴梁旧军的资深军官,对陈嚣这等“幸进”之徒,更是多有不服与鄙夷。
这日晌午刚过,营门处便传来一阵喧哗。一行约二三十人,身着精良的禁军服饰,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壮、面带倨傲之色的壮年军官,看其服色,竟是一名都尉。他们并未通传,便大喇喇地欲直闯营门。
“站住!此乃‘嚣字营’驻地,擅闯者按军法论处!”守门哨兵厉声喝止,手中长枪交叉,挡住去路。
那壮年都尉停下脚步,斜睨着哨兵,嗤笑一声:“呵,好大的架子!本官乃殿前司龙捷军左厢都尉刘猛,听闻‘嚣字营’骁勇,特来拜会陈都尉,顺便……切磋切磋武艺,怎么,陈都尉不敢见客吗?”
他声音洪亮,刻意运足了中气,不仅营门处听得清楚,连校场那边也隐约可闻。正在监督训练的韩震眉头一拧,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刘都尉?”韩震认得此人,是禁军中有名的老资格,仗着资历和几分勇力,向来眼高于顶。他抱了抱拳,语气不算热络,“我家都尉正在处理军务,刘都尉若有公干,还请按规矩通传。”
刘猛双手抱胸,打量了一下韩震,见他只是个都头,神色更加轻慢:“哦?原来是韩都头。怎么,陈都尉架子这么大,连同僚拜访都要摆谱?还是说……你们‘嚣字营’只会欺负些山野土匪,见了我们这些正经禁军,就怂了?”
他身后带来的兵卒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言语间充满了挑衅。
韩震本就是火爆脾气,闻言额角青筋一跳,强压着火气道:“刘都尉,请你放尊重些!我‘嚣字营’功勋,乃是陛下和晋王殿下亲口嘉奖的!”
“嘉奖?”刘猛嗤之以鼻,“运气好罢了!真刀真枪的阵仗,你们才见过几次?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几回吧?今日我们前来,就是好心指点指点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免得日后上了大阵仗,丢人现眼!”
这话已是极其无礼,直接否定了“嚣字营”的血战之功。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们都停了下来,怒目而视,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陈嚣沉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何事喧哗?”
众人分开,只见陈嚣身着常服,缓步走来,面色平静无波。他早已接到亲兵通报,对刘猛的来意心知肚明。这是旧军势力的一次试探,一次打压,若退让,则“嚣字营”刚立起的凶名便会成为笑柄,日后在禁军中更难立足。
见正主出现,刘猛收敛了几分嚣张,但眼神中的挑衅未减,拱手道:“陈都尉,久仰了。在下刘猛,听闻‘嚣’营勇士了得,心痒难耐,特带麾下几个不成器的儿郎,前来讨教几手,不知陈都尉可敢应战?放心,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他将“敢”字咬得极重。
陈嚣目光扫过刘猛及其身后那些明显是精选出的彪悍军士,心中冷笑。他若亲自下场,赢了是理所应当,输了或平手都会成为对方吹嘘的资本。他淡然道:“刘都尉有心了。既是切磋,本官身为营主,不便下场。韩震。”
“末将在!”韩震踏步上前,声如洪钟。
“你陪刘都尉带来的兄弟们‘切磋’一下,记住,点到为止。”陈嚣特意重复了那四个字。
“是!”韩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眼中凶光一闪,转向刘猛,“刘都尉,派你的人出来吧!”
刘猛嘴角一勾,似乎早有预料,回头示意了一下:“张奎,你去向韩都头讨教几招。”
一名身材与韩震相仿,但眼神更加阴鸷的汉子应声出列。他步履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外家功夫不弱。
两人在校场中央站定,无需多言,瞬间斗在一处。韩震走的是军中常见的刚猛路子,势大力沉;那张奎却身法灵活,招式刁钻,竟似江湖把式与军中武艺的结合。
起初,韩震凭借一股悍勇之气,还能占据上风,逼得张奎连连后退。刘猛带来的人发出嘘声,而“嚣字营”的士兵则大声为韩震助威。
然而,十余回合后,张奎似乎摸清了韩震的路数,开始游斗,不再硬拼。他身法如泥鳅,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韩震的重击,偶尔反击,都指向关节、软肋等脆弱之处,虽不致命,却让韩震颇为难受,气血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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