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行程在死寂与紧张中缓慢推进。
离开废墟边缘后,他们很快进入了所谓的“中度污染荒野”。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色彩——焦黑、暗红、铁锈黄与诡异的灰绿色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块被巨兽蹂躏后又遗弃的、腐烂的皮毛。没有高大的植物,只有零星散布的、形态扭曲的低矮灌木和苔藓状物质,它们大多呈现出不自然的荧光色泽,在昏暗的天光下幽幽发光。
地面松软,混杂着灰烬、沙砾和板结的硬土块,推着沉重的维护舱基座行进变得异常艰难。轮子时常陷入松软的沙坑或卡在碎石中,需要三人合力才能推出。玄夜的体力恢复有限,很快就感到气喘吁吁,双腿如同灌铅。薇拉的左肩也因持续用力而隐隐作痛,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影刃走在最前面,手持那把临时组装起来的狙击步枪(作为长距离侦察和警戒用),战术目镜不断切换着模式,扫视着前方的地平线和两侧的地形。他的步伐沉稳,为后面两人和维护舱选择着相对平整的路径,并时刻留意着任何可能代表危险的动静——不自然的能量波动、地面的异常震动、或者远处天空的诡异云团。
空气污浊而沉重,带着浓重的辐射尘和**有机物的气味,即使戴着过滤面罩,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味道直冲鼻腔。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垂,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只有偶尔云层缝隙中透出的、被污染空气折射成暗紫色的光线,才能让人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按照影刃规划的路线,他们大致沿着一条干涸河床的东侧边缘前进。河床宽阔但布满龟裂,偶尔能看到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半埋在泥沙中,或者一些扭曲的、被锈蚀的金属残骸,提醒着这里曾经的生机与后来的灾难。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小型的变异生物。一群如同放大了数倍、甲壳闪烁着暗紫色金属光泽的甲虫,被维护舱移动时轻微的能量波动吸引,从一堆废弃的金属残骸中涌出,发出尖锐的嘶鸣扑来。影刃冷静地用加装了消音器的能量手枪点射,精准地击碎了为首几只甲虫的头部能量节点,其余的甲虫在同伴“死亡”后释放的信息素干扰下,很快陷入混乱,互相撕咬起来,最终散去。
还有一次,他们经过一片散发着甜腻腐臭气味的、暗红色菌毯覆盖的区域时,玄夜体内的能量核心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仿佛在预警。他立刻叫停队伍。就在他们停下脚步,警惕观察时,那片菌毯表面突然鼓起数十个拳头大小的脓包,然后猛地炸开,喷射出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神经毒性的暗黄色孢子云!幸亏他们及时停下,距离较远,又有防护服和面罩的保护,才没有被直接笼罩。影刃迅速示意他们绕行,远远避开了那片危险的区域。
这些遭遇虽然都有惊无险,但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和精力,也拖慢了行进速度。原本计划的第一天行进二十公里,到了傍晚时分,根据影刃便携定位仪的粗略测算,他们只前进了大约十五公里。
夜幕降临,荒野的黑暗比城市更加纯粹,也更加危险。温度急剧下降,寒风如刀,即使穿着防护服也能感到刺骨的寒意。天空中看不到星辰,只有厚重的云层和偶尔划过的、不明来源的暗红色能量流。
他们在一个相对背风的小土坡下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宿营的地方。这里有几块巨大的、歪斜的岩石,可以提供一定的遮挡和掩护。影刃迅速在周围布设了简易的震动感应器和热能陷阱,并将狙击步枪架设在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薇拉和玄夜则协力将维护舱基座固定好,检查了能源背包和舱内各项读数——一切正常,卡兹的生命体征依旧平稳地维持在那条脆弱的基线上。
他们没有生火——火光和热量在荒野中如同灯塔。三人挤在岩石的背风面,就着冰冷的净水啃食着压缩食物块。味道寡淡,难以下咽,但能提供必要的热量和营养。
“按照这个速度,到达第一个标记点‘旧哨站-17’,可能还需要四到五天。”影刃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低声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而且,越往前,污染程度可能会加深,遇到的麻烦也可能越多。”
玄夜点了点头,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从骨髓里透出来。仅仅第一天的跋涉,就让他深刻体会到荒野的严酷和自身恢复的不足。他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流转,试图缓解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倦怠,但效果甚微。
“卡兹的情况很稳定,至少目前是。”薇拉喝了口水,声音带着疲惫,“移动基座的缓冲系统工作良好,能源包输出平稳。但长期暴露在这种高辐射和能量污染的环境下,即使有维护舱的保护,也可能对他的恢复产生未知影响。我们必须尽快抵达相对安全的地方。”
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个远在数百公里外、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潮汐镇”,此刻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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