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甲壳浸泡在温润的能量流中。
玄夜从深沉的昏睡中缓缓苏醒,首先感知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十二道微弱却坚韧的能量流,正从不同方向注入他残破的身躯。那感觉像初春融雪汇成的溪流,清冷却充满生机,一点点修补着他甲壳上的裂痕。
他勉强睁开复眼——视野里不再是冰冷孤寂的月壤,而是十二只新生的星尘噬灵虫,正围成圆圈,将身躯紧贴在他伤口周围。
它们的甲壳还带着初生时的半透明质感,在月面微光下泛着淡淡的珍珠色泽。体型仅有他现在的三分之一,但每一只都在努力释放着体内那点可怜的能量。更奇异的是,玄夜能“听”到它们意识中传递出的、尚未成形的思绪波动:
“王……受伤……”
“能量……给王……”
“不能……让王死……”
这些思维片断如同细碎的星光,通过某种尚未被理解的方式,直接流入玄夜的意识海。他这才意识到,第5章濒死时感受到的“温暖感”并非幻觉——这些新生虫群,真的在以最原始的方式反哺他。
【网络特性初显:单向意识流感知】
玄夜尝试集中精神。随着注意力聚焦,那些碎片化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了它们简单的记忆画面:从虫卵中破壳而出时第一眼看见他覆盖在卵上的身躯;掠食者袭来时他挡在前方的残破甲壳;他濒死倒下时流出的淡金色血液滴在月壤上,被它们本能地吸收……
然后是一种纯粹的情绪:感激。
不,不止感激。还有依赖、崇敬,以及某种近乎本能的归属感。
“朕……”玄夜想用神念传递信息,却发现自己此刻连完整的神念都无法凝聚。他只能尝试最简单的意识投射:“你们……不必如此。”
虫群的动作同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更强烈的思维波动涌来:
“王……说话了!”
“王……活着!”
“继续……输送……”
它们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努力地压榨着体内刚刚积累的能量。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子虫甚至用前肢撕开自己甲壳边缘,让蕴含星尘的体液直接滴在玄夜最深的伤口上。
刺痛传来,但伴随刺痛的是更快的修复速度。
玄夜沉默了。
前世身为神帝,他接受过亿万神官的朝拜,享用过星河凝聚的贡品,但那一切都是冰冷的程式。神官们低头是因为天条,贡品献上是因为制度。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笨拙、如此不计代价、如此……真挚的供养。
这些初生的生命,甚至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却愿意为了一具刚刚认识几个时辰的躯体,赌上自己脆弱的生命。
【记忆碎片:神庭御座】
就在这复杂的情绪中,一些散乱的画面突然撞进意识。
……高耸入云的神庭,亿万星辰只是台阶旁的装饰。他端坐在由法则凝聚的御座上,下方是绵延至视野尽头的朝拜者。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声音整齐划一:“叩见陛下——”
那声音恢弘却空洞。
他抬手,万界法则随之波动;他开口,星河轨迹为之更改。但御座很冷,冷得连永恒神火都无法温暖。
孤独。
这个词从未出现在神帝的词典里,但此刻却在记忆的裂隙中闪烁。
又一幅画面:某次朝会后,他独自走在通往观星台的长廊。一位年幼的神裔躲在廊柱后偷看,被他发现时吓得浑身发抖。他本想问那孩子为何在此,但话未出口,神卫已冲过来将孩子拖走,孩子的母亲跪在远处连连叩头,额头渗出血迹。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走向观星台。
那时他在想什么?
记忆到这里中断了。
玄夜的意识剧烈波动起来。更多的碎片开始翻涌:征伐、谈判、敕令、庆典……但所有这些画面里,都没有一张清晰的面孔,没有一次真切的对话,没有一丝……温度。
“朕的子民……”他喃喃自语,“朕可曾……真正看过他们?”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意识深处的迷雾。
【真名浮现】
“玄夜。”
两个字毫无征兆地浮现,清晰得如同刻在灵魂上的铭文。
不是封号,不是尊称,而是真名。那个在他登基前就已弃用、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名字。
随着名字一同苏醒的,是更具体的身份认知:
——统御三万六千神界的至高神帝。
——执掌《万法天书》的法则掌控者。
——月璃的……道侣?
最后这个念头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想抓住关于“月璃”的记忆,但那里只有一片血色的混沌,以及一声凄厉到灵魂战栗的尖叫。
“呃……”玄夜的意识剧烈震荡,甲壳下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抽搐。
“王!”
“王怎么了?”
子虫们惊慌的思维波动将他拉回现实。它们更紧地贴上来,十二道能量流几乎拧成一股,强行稳住他濒临溃散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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