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的第一个念头,并非害怕和后悔,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事情已经做了,没有回头路了。要么一起死,要么…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那那已经吓傻了的差役。
这个家伙,必须处理掉。不能让他跑掉!否则,来的就不是几个差役,而是大队的官兵,到时候,李家坳鸡犬不留!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道德和恐惧。
就在这时,那差役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啊…啊!!杀…杀官了!!” 那个满脸横肉的差役率先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手脚并用地想往门口挤。
“拦住他!” 李根柱嘶哑着嗓子,用尽力气吼了一声。这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醒了吓懵了的李老栓和那妇人。
李老栓一个激灵。他虽然老实胆小了一辈子,但此刻,儿子杀了官差,这已经是塌天大祸!如果让这差役跑了,全家立刻就是死路一条!一种保护家人的最原始本能,压倒了恐惧。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疼痛,如同疯虎般扑向门口,用自己干瘦的身体死死堵住了那并不宽敞的门洞,张开双臂,嘶声喊道:“不能走!你不能走!”
那妇人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过去,死死抱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差役的腿,张口就咬了下去!
“妈的!滚开!老不死的!” 那差役吃痛,又惊又怒,抡起拳头就往妇人头上砸去。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求生的**让差役拼命想逃,而自知已无退路的李家人则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拼死阻拦!
差役踹开撕咬他的妇人,挥拳打向李老栓,想从旁边挤出去。
李根柱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眼神冰冷。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拖久了,万一差役挣脱,或者引来外人,就全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烈不适,握紧了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锈镰刀。冰冷的触感和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目光,锁定了背对着他、正奋力想推开李老栓的差役。
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镰刀,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本能的残忍,狠狠砍入那名差役的后背,茅屋里的混乱,达到了一个短暂的**,然后又迅速跌入了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差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向前扑倒,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涌出,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抽搐,显然也是活不成了。
什么衙门威风,什么欺压百姓的快感,在**裸的死亡面前,屁都不是。
李老栓和妻子停下了撕打,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逆转的一幕。老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妇人头发散乱,脸上有好几道抓痕,衣服也被扯破了。但他们此刻都顾不上了,只是用一种极度复杂、混杂着恐惧、茫然、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的目光,看着那个手持血镰、如同杀神般的儿子。
李根柱拄着镰刀,剧烈地喘息着。连续两次爆发,几乎抽干了他这具虚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看着地上陈二爷和另一具差役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沾满黏稠鲜血的双手和镰刀上。
一股强烈的、迟来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感,如同海啸般猛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我…杀人了? 我真的杀人了? 而且还是两个?
前世的他,连打架都很少,最多就是在网上键盘侠一下。杀鸡杀鱼都不敢看。而现在,他亲手用一柄锈镰刀,结果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虽然对方是欺人太甚的恶吏,虽然是为了自保,但那种冰冷的金属切入血肉的触感,那种血液喷溅的温度和气味,那种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恐怖感觉…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灵魂。
胃部一阵剧烈痉挛,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和胆汁灼烧着喉咙。
“柱儿…你…你没事吧?” 妇人首先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害怕,踉跄着扑过来,想要扶住儿子,却又被他满身的血污吓得不敢触碰,手悬在半空,颤抖着。
李老栓也走了过来,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儿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这可咋办…杀了官差…这是灭…灭门的大罪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刚才拼命阻拦差役是情急之下的本能,现在稍微冷静下来,那深入骨髓的、对“王法”和“官府”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院子里,那个被踹倒的少年(名为狗剩)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依旧剧痛的肚子,踉跄着走到门口,看到屋里的惨状,吓得脸无人色,死死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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