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缠绵,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酒店的窗户,将夜色晕染得愈发深沉。我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圆,照亮了摊开的笔记本和一堆零散的纸条。纸条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地址和只言片语的线索,都是我这半个月来,利用工作之余一点点搜集到的。
自从项目启动,与沈野在工作中频繁交集,他那些刻意的疏离和不动声色的维护,像两根相互拉扯的线,紧紧缠绕着我的心。我越来越无法相信,他当年的离开仅仅是因为“有了女朋友”。那张“别回头”的字条,那个匿名寄来的旧打火机,还有他如今看我时,眼神深处偶尔闪过的复杂情绪,都在暗示着,当年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开始疯狂地想要寻找真相。
最初,我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去问了当年认识我们的邻居和沈野的工友。可他们要么支支吾吾,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还是重复着当年的传言——“沈野跟一个有钱女人跑了”。我知道,他们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或许是怕惹麻烦,或许是受了沈野的嘱托。
但我没有放弃。我想起了当年沈野打工的工地,想起了那个曾经对他还算照顾的工头。我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了工头的联系方式,他已经退休,搬到了郊区的小镇上。
我抽了一个周末,专程赶了过去。小镇的空气清新,街道安静,工头家的院子里种满了蔬菜和花草。看到我时,工头愣了很久,才认出我:“你是……林晚?那个跟着沈野的小姑娘?”
“是我,张叔。”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来找您,是想问问沈野的事。当年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走了?”
张叔叹了口气,转身给我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里:“姑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这些干什么?沈野那小子,当年走得突然,我们也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张叔,您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握住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我冰凉的心,“当年您最照顾他,他有什么事,说不定会跟您透露一点。我找了他四年,等了他四年,我只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很残酷,我也能接受。”
我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疑惑、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防线。
张叔看着我,眼神复杂,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姑娘,不是我不想说,是沈野那小子当年特意嘱咐过,不让我们跟你提半个字。他说,让你好好读书,忘了他,过自己的好日子。”
“嘱咐过你们?”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说明当年的事真的有隐情,对不对?他不是因为有了女朋友才离开我的,对不对?”
张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事,他没细说,只说自己欠了太多债,不想拖累你。他走之前,把他攒的一点钱都交给了我,让我如果有机会,就转交给你,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可后来你去了北京上大学,我也联系不上你,这笔钱就一直放着。”
他起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我:“这是他当年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吧。”
我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熟悉而工整,是沈野的笔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晚晚,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别找我。”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原来,他当年不仅留下了那张“有女朋友了”的字条,还做了这样的安排。他是铁了心要让我彻底忘记他,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张叔,他说他欠了太多债,是什么债?”我追问,“是不是当年的高利贷?”
张叔点点头:“是。当年他为了给你凑高中学费,借了高利贷,后来利滚利,欠了一大笔钱。那些人天天找上门催债,还动手打他。我们都劝他报警,可他不肯,说报警也没用,还会连累你。”
“那他后来怎么还清的?”我急切地问,“以他当时的收入,根本不可能还清那么多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叔摇摇头,“他走之前,只说债已经还清了,让我们不用再担心。他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让我们别跟你提起他的任何消息,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从张叔家出来,雨还在下。我撑着伞,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心里一片混乱。沈野当年欠了巨额高利贷,他是怎么还清的?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真的跟一个有钱女人跑了。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还清了那些债?
回到酒店,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看着沈野留下的那张纸条,还有那叠皱巴巴的零钱。指尖抚摸着纸条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他当年写下这些话时的心情,是无奈,是不舍,还是痛苦?
我想起了当年的一些细节:他走之前的那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经常偷偷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却总是说是工地上不小心碰的;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温柔,有不舍,还有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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