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清晨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沁骨的凉意。我从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这个我们刚搬进来不久的出租屋。
十几平米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靠墙放着一张窄窄的双人床,我和沈野就挤在这张床上睡觉;床对面是一个简易的衣柜,里面挂着我们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靠近门口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小的折叠桌,既是餐桌,也是我的书桌;墙角堆着沈野的工具箱和一些杂物,上面盖着一块干净的布,是我昨天刚整理过的。
墙壁是斑驳的,有些地方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地面是冰冷的水泥地,我找了几块旧布铺在常走的地方,稍微能挡一点寒气;窗户上的玻璃有一道裂痕,用胶带粘着,风一吹就会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这里很简陋,很狭小,甚至有些破旧,但这是我们的家,是我们为了还债,特意找的便宜出租屋。原来的院子虽然有感情,但离沈野打零工的地方太远,而且租金也比这里贵,为了能多省一点钱还债,我们毫不犹豫地搬了过来。
我轻轻掀开被子,尽量不吵醒身边的沈野。他昨晚又是半夜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身疲惫和淡淡的油烟味,回来时我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他又去做了什么零工。
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辛苦的梦。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长期睡眠不足。他的手放在身侧,手指关节因为长期干重活而有些变形,手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还有几道新添的细小伤口,是昨天搬货时被箱子划伤的。
看着他疲惫的睡颜,我的心里一阵发酸。为了还清高利贷的债务,沈野几乎把一天当成两天用。白天他在工地做木工,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匆匆吃点东西就又要开工;下午下班後,他不回出租屋休息,而是直接去夜市找活干,要么帮摊主搬货,要么在小吃摊帮忙打杂,一直忙到深夜;有时候遇到工地有加班的活,他更是会通宵干活,第二天只眯一两个小时就又继续去工地。
我劝过他,让他别这么拼命,身体会熬坏的。可他总是笑着说:“我年轻,身体结实,多干点活没事。早点把债还清,我们就能轻松一点,你也能安心读书。”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辛苦都自己扛,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我。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拿起放在门边的洗漱用品,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出租屋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楼,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漱要去楼下的公共卫生间,做饭则在楼道尽头的简易厨房。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污渍,楼梯扶手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公共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味,水龙头的水冰凉刺骨,我快速地洗漱完,就转身去了简易厨房。
简易厨房很小,只有两个灶台,是几户租客共用的。我从带来的布包里拿出昨天买的面粉和鸡蛋,打算早上做两碗面疙瘩汤,再煎两个鸡蛋,让沈野能吃点热乎的再去干活。
我点燃煤气灶,锅里倒上一点油,等油热了,打入鸡蛋,很快,厨房里就弥漫着鸡蛋的香味。我一边煮面疙瘩汤,一边留意着楼上的动静,生怕沈野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
面疙瘩汤煮好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汤和煎鸡蛋,走到楼梯口,正好看到沈野走下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随意地梳了梳,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疲惫,眼神却很亮。
“醒啦?快过来吃早饭。”我笑着对他说,把手里的碗递给他一碗。
“你怎么起这么早?”沈野接过碗,声音还有些沙哑,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面疙瘩汤和煎鸡蛋,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又给我**蛋了?”
“嗯,你今天要干很多活,多吃点有营养的。”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开始吃早饭。
面疙瘩汤暖暖的,喝下去胃里很舒服,煎鸡蛋金黄酥脆,是沈野喜欢的味道。我们坐在昏暗的楼道里,安静地吃着早饭,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今天便利店轮我晚班,可能要十点多才回来。”我一边吃,一边对沈野说。
为了能帮沈野分担一点压力,我在课余时间找了一份便利店的兼职。便利店离学校不远,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那里工作两个小时,周末则会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虽然工资不高,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但积少成多,也能帮着还一点债务。
沈野皱了皱眉:“晚班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十点多回来不安全。要不别干晚班了,或者换一份白天的兼职。”
“没事的,便利店离出租屋不远,而且路上有路灯,我快一点走,很快就能到家。”我摇摇头,“晚班的工资比白班高一点,能多赚点钱,早点把债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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