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时候,院子里的老槐树开始落叶,枯黄的叶片打着旋儿飘下来,铺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一层薄薄的毯子。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风一吹,就让人忍不住裹紧衣服。
那段时间,沈建军变得越来越奇怪。他不再每天去工地上工,反而经常打扮得油光水滑地出门,回来时要么满面红光,要么垂头丧气,身上的酒气也比以前更重了。他对我和沈野的态度愈发恶劣,稍有不顺心就破口大骂,甚至有时候会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发呆,眼神浑浊而空洞。
母亲总是唉声叹气,私下里偷偷抹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让我别多问,好好读书就行。我能感觉到家里的氛围越来越压抑,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喘不过气。
沈野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反而每天放学都准时回家,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他会悄悄告诉我,让我把自己的零花钱藏好,还会在沈建军发脾气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
我隐隐约约猜到,沈建军可能是染上了什么坏习惯。邻居阿姨私下里跟母亲提起过,说看到沈建军经常出入巷口那家地下赌场,还劝母亲管管他,可母亲只是无奈地叹气,说自己管不了。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天早上,我是被母亲的哭声惊醒的。
天刚蒙蒙亮,房间里还很暗。我揉着眼睛坐起身,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崩溃,让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晚晚,你快出来!”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赶紧穿上衣服,快步跑到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愣住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柜子的门也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原本放在里面的几件旧衣服和母亲的首饰盒都不见了。沈建军不见了踪影,只有母亲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
“妈,怎么了?沈叔叔呢?”我蹲在母亲身边,声音有些颤抖。
母亲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布满了泪痕。“他走了……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他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跑了,把我们丢下了……”
赌博?输光了钱?跑了?
这几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让我瞬间懵了。我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和散落一地的杂物,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建军走了?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那我们怎么办?那些债务又该怎么办?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让我感到一阵恐慌。我看向沈野,他站在院子门口,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着。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背影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充满了震惊和无助。
母亲还在哭,哭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自己也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院子门被猛地推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闯了进来。他们穿着黑色的外套,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沈建军呢?让他出来!”为首的一个光头男人喊道,声音粗哑,带着威胁的语气。
母亲吓得立刻停止了哭泣,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我也吓得往沈野身边靠了靠,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沈野转过身,挡在我和母亲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几个男人,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他不在家。”
“不在家?”光头男人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沈野,“小子,别跟我们耍花样!我们知道他欠了我们钱,今天要么他出来还钱,要么就拿东西抵债!”
“家里已经没东西了。”沈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把所有值钱的都拿走了。”
“没东西?”光头男人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客厅,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我不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跑了,就找你们家人还!”说着,他就要往房间里闯,似乎想翻找值钱的东西。
“不准动!”沈野伸出手,拦住了他,“要找就找我,别碰她们。”
“找你?你一个毛头小子,能还得起几十万的债?”光头男人不屑地笑了,伸手就要推沈野。
沈野没有躲,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推,身体踉跄了一下,却很快稳住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像淬了冰的刀子:“钱我会还,但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
“时间?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光头男人说着,就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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