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灵堂之内,因四皇子朱由模的意外夭折,而陷入了一片更加深沉的悲戚与混乱之中。
西李选侍那只有两岁的小女儿朱徽媞,还不明白自己的哥哥究竟是怎么了。她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冰冷的尸体旁,伸出小手,去拉扯哥哥的衣袖,口中还不住地,呼喊着“哥哥”、“哥哥”,为这本就悲伤到了极点的氛围,又平添了几分格外的凄凉。
在场的女眷们,见了这般景象,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都转过身去,用帕子掩着嘴,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朱常洛此刻,也是心乱如麻,难受至极。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先是命人,赶紧将那早已是哭晕了过去的西李选侍,给好生医治。
然后,又吩咐了王安,着人将四殿下朱由模的遗体,先行移回东宫,好生看管起来,同时,再将此事,上报给父皇万历皇帝和宗人府。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朱常洛这才在邹义的搀扶之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自己在慈宁宫内,临时歇脚的偏殿之中。
他只觉得,自己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便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给彻底败坏了!
而另一边,淑女刘氏,在亲眼目睹了方才那惨烈的一幕之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一阵忙碌之后,她并未像往常那般,直接回到自己歇息的偏厅,反而是失魂落魄地,默默地,跟在了朱常洛的身后,向着太子歇息的偏殿,走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彩儿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见她神色不对,急忙问道。
刘氏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决绝!她抓着彩儿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彩儿!你方才也都瞧见了吧?!李氏她不过就是一个疏忽!一个不留神啊!她的模儿就没了啊!”
“我怕……我好怕啊!”
她哭着说道:“李氏好歹还是模儿的亲娘呢!尚且会这般不小心!我更加担心检儿日后的安危了啊!”
她再也顾不上彩儿的劝阻,竟是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地,便向着朱常洛所在的偏殿方向,冲了过去!
她知道,她必须!她必须借着今日之事,去打动朱常洛!让他将检儿,还给自己!
偏殿之内,朱常洛一时间,是无心睡眠。
先是皇祖母病危仙逝,紧接着,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么没了!
他本就因为李太后新丧而哀痛不已,如今又接连遭受这丧子之击,心情已是抑郁、烦躁到了极点,也敏感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说是奉宸宫的刘淑女求见。
朱常洛本是不想见的。他此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可他又想了想,那刘氏,毕竟是由检的生母,让她进来,安抚几句,顺便也告诉她,自己早已决定,日后要将朱由检交于她抚养,也好让她安心。
于是,他便允了。
刘氏一进殿,便迫不及待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早已是方寸大乱,竟是未语泪先流,对着朱常洛,便哭喊道:
“殿下!求求您了!您就把检哥儿,还给臣妾吧!”
朱常洛刚从西李那边回来,身心俱疲,此刻正处在情绪的最低谷,也最是容易被激怒的时刻!
他本已是打算,要将朱由检安排给刘氏的。可刘氏这开口一个“还”字,却是不偏不倚地,正好戳中了他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还”?
这说得,倒像是检儿不是我的儿子,倒像是我从你手里头,给硬生生抢走了一般?!
朱常洛那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便不想再与她多做交谈了!他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挥了挥手,冷冷地说道:“此事,日后再说!如今是什么时候?国丧期间,不可喧哗!你且退下吧!”
刘氏见太子竟是这般冷漠地拒绝了自己,心中更是大急!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分寸?言语之间,也开始失控了起来:
“小爷!模哥儿……模哥儿他已经没了!您难道还要让检哥儿,也离开他的亲娘,让他也陷入那等危险之中吗?!”
“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她这话,本是想博取同情。可她却错估了朱常洛此刻的心境!她竟是直接提及了朱由模之死!这,无异于是在朱常洛那血淋淋的伤口之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检哥儿他还那么小!他还不能没有亲娘在身边啊!李娘娘她自己已经没了孩子,我不想让检哥儿,也重蹈覆辙啊!”
“住口!!”
朱常洛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地点燃了!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那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指着刘氏,双目赤红,勃然大怒道:“你这毒妇!模儿他尸骨未寒!你竟敢在此处,诅咒检儿?!还敢如此编排同样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李氏?!你的心肠,是何等的歹毒?!”
“滚!立刻!马上!给本王滚出去!”
“那检哥儿,你从此之后,便休想再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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