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轿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朱由检没再听见大哥朱由校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得太过直白,惹他生气了。
他心中暗忖:唉,这位,毕竟将来也是要当皇帝的。这脾气,可得顺着点儿。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于是,他转过头,正准备说几句好话,哄一哄这位未来的“皇帝”,却意外地发现,朱由校并非是在生气,而是在沉思。
只见他小小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轿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由检心中也是好奇,便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想什么?”
朱由校被他这么一问,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扭过头来,脸上却并非是方才那副沉重的模样,反而带上了一股子孩童特有的、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
“五弟!五弟!”
他激动地拉着朱由检的胳膊,小声地,如同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说道,“你方才在曾祖母的宫里,可曾瞧见?就在那正殿后面的荷塘里,竟然泊着一艘精美的小船!那船,虽是缩小了的,可船上的桅杆、船帆、甚至是船舱的门窗,都做得是惟妙惟肖,与那真船,一般无二!真是巧夺天工啊!”
朱由检听了,也是想了想。他记得,慈宁宫在万历初年,确实是经过一番大规模的扩建和修缮的,其中,似乎也确实是融入了不少江南园林的风格,有山有水,亭台楼阁,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
他看着大哥那副两眼放光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好笑:没想到,我这位大哥,对这些模型、手工的兴趣,还真是刻在了骨子里了啊!
他看着朱由校那副沉迷的模样,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念头。
“或许现在,便可以给他这颗‘未来的皇帝’的小脑袋瓜里,恶补一些超前的科学知识?”
想到这里,他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充满了“高深莫测”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那有何奇?”
“我还能让铁在水上浮起来呢!”
“什么?!”
朱由校闻言,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反驳道,“你胡说!铁疙瘩那么重,丢进水里,‘噗通’一下就沉下去了!如何能在水上浮起来?!你骗人!”
朱由检嘿嘿一笑,继续用那奶声奶气的童音,激将道:“若我成功了怎么说?”
朱由校被他这么一问,脸上的那股子不信,却渐渐地,被一种奇异的表情所取代了!
只见他,竟如同见了鬼一般,上上下下地,将朱由检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看得朱由检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朱由检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却见朱由校凑了过来,用一种更加神秘的、压得更低的声音,悄声问道:
“五弟,大家伙儿都说你是那‘灵童转世’!你是不是真的会什么仙家法术啊?”
“那我岂不是铁定会输?!这不公平!”
“噗……”
朱由检听了,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被自家大哥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彻底逗乐了!
朱由校看见他笑,却更是当真了!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小胸脯,恍然大悟道:“果然如此!我就说嘛!幸好我聪明,没跟你打这个赌!”
他看着朱由检,那眼神,瞬间便从“兄弟”,变成了看待“世外高人”一般的崇拜,央求道:“好五弟!亲五弟!你能不能也教我几手法术啊?不用太厉害的,能点石成金,或是撒豆成兵的,就行了!”
朱由检看着大哥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头大。
他总不能跟朱由校,在这明朝的皇宫里,讲什么“阿基米德浮力定律”吧?且不说他自己那点早就还给老师的“九年义务教育”知识,还记不记得清楚。便是记得,估计也跟这个小屁孩解释不明白!
他只能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道:“大哥你别听人瞎说。”
“你与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看我像是会法术的吗?”
朱由校听了,也是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
好像也确实是。
自己这位五弟,除了有时候聪明得有些过分,说的话、做的事,都跟个小大人似的之外,其他时候,倒也跟寻常的娃娃,并无二致!也要吃饭,也要睡觉,也会拉屎撒尿。
于是,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朱由检见状,又连忙补充道:“我是曾祖母那位菩萨亲封的!不是我自己就是!”
他这是要赶紧将自己的“神性”,和自己的“人性”,给剥离开来。
谁知,朱由校听了他这话,倒像是又记起了什么似的,眼中再次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光芒,追问道: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五弟,你说,曾祖母是菩萨,那为何,她也会生病啊?我今日看着,她老人家那眼睛,都快瞧不清东西了呢!这跟戏文里演的那些无所不能的菩萨,可完全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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