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后的第二日,江父便在书房召集了江老夫人和柳姨娘。
他坐在主位上,神色严肃却难掩几分对未来的期许,开口道:“梨儿即将嫁入东宫,身份不同往日。如今王氏已被休回娘家,府中主母之位空着,我决定,将柳氏抬为正妻,让梨儿以嫡女身份出嫁。”
柳姨娘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随即又涌上难以置信的喜悦,连忙起身就要跪拜:“老爷……”
江父抬手拦住她:“不必多礼,柳儿这也是为了梨儿,为了江家。”
江老夫人坐在一旁,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如今江梨成了太子妃,江家的荣辱与她紧紧相连,让她以嫡女身份出嫁,确实能让她在东宫更有底气,也能让江家面上更有光彩。
柳姨娘,不,应该说是柳氏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江父怀里,眼眶微红,她在江府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她做梦都想坐上主母之位,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女儿给她带来的。
转眼到了江梨出嫁的初六。
天还未亮,江府就被红绸装点得如同火海,门口的石狮子系着鎏金大红花,院里院外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官员及家眷,热闹极了。
江梨的发髻已由宫中请来的嬷嬷梳好,插着凤钗珠翠,额间点着胭脂花钿,大红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原本娇俏的脸上多了几分端庄。
“梨儿,到了东宫要收敛些性子,皇家规矩多,别像在府里这般任性……”柳氏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伸手摸了摸女儿嫁衣上的绣纹,又怕弄皱了,连忙缩回去,“太子殿下虽疼你,但伴君如伴虎,凡事多忍让,若是受了委屈,就回府来住,娘家永远是你的依靠。”
江梨握住柳氏的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放心,我不会受委屈的”。她向来是宁愿伤人,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这时,春儿捧着红盖头走进来:“小姐,吉时快到了,该盖盖头了。”
柳氏深吸一口气,亲手拿起红盖头,轻轻覆在江梨头上。
红布挡住了女儿的视线,也遮住了她眼底汹涌的不舍。她帮江梨理了理盖头边角,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外面传来震天的鞭炮声与鼓乐声,迎亲队伍已到门口。
宋景行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地走进江府,径直来到闺房门口。他看到柳氏红着眼圈站在一旁,温声说道:“岳母放心,孤定会好好待梨儿的。”
柳氏点点头,看着宋景行牵着江梨的手,一步步走出闺房。
江梨的裙摆拖在地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那抹红色渐渐远去,柳氏终于忍不住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华贵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江父在一旁温柔的安慰着柳氏:“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了,梨儿成婚,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虽然江父说是这样说,可他眼睛里的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身旁的江老夫人看着江父和柳氏对着哭,简直没眼看,别过了头,丢死人了。
而江语兰的院子里,却是一片死寂。她被关在房间里,听着外面传来的欢笑声与鼓乐声,像一把把尖刀扎在心上。一个婢女端着一碗冷粥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您吃点东西吧。”
江语兰猛地抬手挥掉粥碗,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粥汁溅满了冰冷的地面。
她头发散乱,脸上还留着之前被打的红肿,眼神疯狂:“滚!都给我滚!那是我的位置!嫡女身份是我的,太子妃也是我的!”
她冲到窗边,用力拍打着窗棂,对着外面嘶吼,“江梨!你这个贱人!你抢了我的一切!我不会放过你的!”
可她的声音被外面的鼓乐声淹没,无人听闻。守在院子里的婆子听到动静,不耐烦地喊道:“大小姐别闹了!二小姐如今是嫡女太子妃,您再闹就是自讨苦吃!”
江语兰看着窗外飘来的红绸碎片,突然疯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嫡女?太子妃?都是我的!是她江梨偷了我的!”
她猛地转身,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把剪刀,她冲过去抓起剪刀,眼神凶狠地盯着门口:“我要去杀了她!让她做不成这个太子妃!”
她疯狂地冲向门口,可门被锁得死死的,她撞了几下,额头撞得生疼,也没能撞开。
江语兰瘫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剪刀,指节泛白。
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起母亲以前对她说的话,说她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嫁入东宫,成为未来的皇后,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渐渐空洞。
外面的鼓乐声渐渐远去,江梨已坐上迎亲马车,朝着东宫的方向驶去。
夜晚东宫。
殿内红烛高燃,映得满室暖红。墙上的“囍”字、床上的鸳鸯锦被,还有空气中浮动的百合香,都让江梨的心跳慢了半拍。
宋景行屏退宫人,转身拿起秤杆,轻轻挑开她的红盖头。
暖光落在她脸上,宋景行看着她眼尾泛着的红,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柔了几分:“梨儿,今日真好看。”
江梨抬眼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
宋景行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指尖的凉意让她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只小声嘟囔:“殿下别闹……”
“不闹你。”宋景行低笑,拿起桌上的合卺酒,递了一杯给她。
“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江梨接过酒杯,指尖碰到他的手,烫得像着了火。
她仰头喝酒时,鬓边的珠钗轻轻晃动,宋景行看着她沾了酒渍的唇角,忍不住伸手帮她擦了擦。
江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脸颊更红,像熟透的樱桃。
宋景行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梨儿,”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往后东宫就是你的家,有孤在,没人能欺负你,孤向你保证,这一辈子,孤只喜欢你一人,孤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梨听到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窝在他怀里,声音软糯得像:“殿下要说话算话。”
宋景行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是当然。”
红烛的火苗跳了跳,映得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宋景行低头吻她时,江梨轻轻闭上眼,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
他的吻很轻,带着酒的清甜,渐渐变得缠绵。江梨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哭腔似的软糯:“殿下……”
红烛摇曳,罗帐轻垂,衣衫尽落,细碎的呜咽与低沉的喘息,在夜色中悄然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