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垠,死寂无声。哪吒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以太乙后期法力包裹全身,如同一条融入墨色海水的游鱼,在狂暴混乱的气流与偶尔出现的恐怖裂隙间穿梭疾行。他不走直线,时常变换方向,甚至借助混沌珠残道韵,制造出几缕与自身气息相似、但方向不同的细微波动,以迷惑可能存在的追踪者。
身后,那因“遁去的一”而爆发的厮杀与追逐,其波动已然被混沌乱流隔绝、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之中。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直至确认身后并无追兵,也无任何可疑气息窥探,方才稍稍减缓速度,按照来时的记忆与感应,朝着洪荒天地方向稳步前行。
此番归途,心境与来时又自不同。来时为求道,心怀期待与忐忑;归时道已闻,却身陷杀劫,心有余悸,更对洪荒未来之势,多了几分凝重与警惕。
“鸿蒙紫气……遁去的一……红云……西方……” 哪吒心中念头转动,复盘着紫霄宫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西方二人,果然心机深沉,脸厚心黑。此番趁乱出手,不仅得了鸿蒙紫气,还镇压了红云,可谓一举两得。鲲鹏、冥河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巫妖二族,恐怕也会对此事高度关注,甚至可能借此生事。这洪荒的水,被这道紫气,彻底搅浑了。”
他深知,自己虽未直接卷入紫气争夺,但因紫气曾“关注”过自己,加之冥河主动袭击,已然被不少有心人记下。尤其是冥河,此獠睚眦必报,今日分身被灭,必会记恨在心。西方二人,看似得了大便宜,但心思难测,对自己这个“曾与紫气共鸣”的“变数”,未必没有想法。还有那鲲鹏,对圣位执念成狂,对任何“可能”的机缘都会紧盯不放,也需小心。
“道祖言‘内劫’、‘万劫’,此番紫霄宫之行,便已应验了几分。那混沌珠残对紫气的排斥,是福是祸?” 哪吒内视识海,混沌珠残依旧静静悬浮,光华内敛,只是其传递出的道韵,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静、深邃了一丝。此番在道祖道场听道,又经历紫气冲刷,对它的修复或有裨益。“此物与我道途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如何,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方能应对未来变数。”
不知在混沌中穿行了多久,当那熟悉的、属于洪荒世界的、带着“秩序”与“生机”波动的天地胎膜再次出现在感知中时,哪吒心中稍定。他寻了一处相对薄弱的节点,以太乙法力与混沌珠残道韵相合,顺利穿过胎膜,重回三十三天罡风层。
一路向下,罡风渐弱,天青气复现。当脚下再次出现那巍峨连绵、气势恢宏的昆仑山脉轮廓时,哪吒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来了。”
他没有立刻返回寒冥渊,而是先在高空遥望,神念如丝,细细扫过昆仑山大致区域,尤其是聚仙坪方向。只见聚仙坪依旧喧嚣,修士往来如织,似乎比之前更加热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与亢奋的气息。显然,关于紫霄宫第二次讲道、关于“鸿蒙紫气”与“圣位”的消息,已然如同风暴般传回了洪荒,引得无数修士心潮澎湃,蠢蠢欲动。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圣之机”与各种可能存在的“机缘”,洪荒必将陷入更加惨烈的争夺与杀伐之中。
确认周遭无异,哪吒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昆仑北麓的寒冥渊,穿过重重禁制,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洞府。
“公子!您回来了!” 感应到阵法波动,一直守候在洞府核心的玉灵童子立刻欣喜迎上,看到哪吒安然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公子此番前去,可还顺利?外界传闻……”
“嗯,回来了,还算顺利。” 哪吒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询问。紫霄宫前发生的种种,牵扯太大,暂时没必要让玉灵知晓太多,以免徒增烦恼。“我要再次闭关,此次需彻底消化所得,并冲击更高境界。时间不定,洞府一切照旧,阵法全力开启,绝不可让任何人打扰。”
“是!公子放心!” 玉灵童子见哪吒神色凝重,知是紧要关头,立刻肃然应下。
哪吒不再多言,径直走入静室。石门关闭,禁制全开,将内外彻底隔绝。
静室之内,他并未立刻入定,而是先盘膝静坐,将此次紫霄宫之行的所有经历、感悟、所见所闻,在心头细细梳理,沉淀。
道祖第二次讲道,关于“大罗”、“斩尸”、“混元”的更深层阐述,尤其是“斩三尸”的详细法门与关隘,对他而言是无比宝贵的知识财富,极大地拓宽了他的眼界,也让他对自身“混元不灭”之道的优劣与方向,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此番听道所得,足以支撑他在太乙后期、乃至冲击大罗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与冥河分身的短暂交锋,以及旁观镇元子、红云被围攻、西方出手夺紫气等事件,让他对洪荒顶尖大能之间的实力对比、行事风格、以及利益纠葛,有了更加直观和深刻的认识。洪荒并非善地,实力为尊,算计为常。若无足够的实力与警惕,便是如红云那般“老好人”,身怀重宝,也难逃被算计、镇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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