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周山的路上,气氛沉默而凝重。夸父背着昏迷不醒的哪吒,眉头紧锁,不时看向哪吒苍白的脸,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后羿、九凤也是一脸沉郁,时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唯有大巫相柳,神色最为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与思量。
“相柳大巫,哪吒兄弟他……不会有事吧?”夸父忍不住再次问道,声音带着急切。
“本源损耗过度,神魂受创,经脉亦有损伤。但他根基之深厚,远超想象,且有异宝护体,生机未绝,应当无性命之忧。只是此次强行催发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反噬甚剧,怕是需要很长时日静养,方能恢复如初,且根基或有损毁之虞。”相柳言简意赅,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意思,却让夸父三人心头一沉。
根基损毁……这对修道者而言,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都怪我!若非我等实力不足,被那冥河老祖挪移走,留下哪吒兄弟一人面对那魔头,他何至于此!”夸父狠狠一拳捶在自己胸口,懊恼无比。他虽鲁直,却并非不明事理。幽冥骨魔的强大,远超他们预料,若非哪吒独自断后,爆发惊世一击,他们四人,恐怕都要葬身血海边缘。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部落,请祖巫施救。后土祖巫执掌土之本源,最善温养修复,或有办法。”后羿沉声道,目光落在哪吒身上,带着一丝钦佩与复杂。那一击的威力,他虽隔得远,但也感受到了其恐怖。那绝非寻常玄仙甚至金仙所能施展,其中蕴含的道韵,高妙莫测,连他都难以理解。这哪吒,究竟是何来历?
九凤则一直沉默,只是看着哪吒,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她性子跳脱,但并非愚钝。哪吒身上的秘密,那奇异的火焰,那最后惊世的一击,都让她意识到,这个看似年轻的“小不点”,身上藏着远比她想象中更大的秘密。
一行人日夜兼程,不一日,终于回到了不周山后土部落。
一回到部落,相柳便带着哪吒,径直前往后土祖巫大殿。夸父三人也紧随其后。
后土祖巫早已感知到他们归来,甚至隐隐感应到哪吒身上那残存的、混乱而虚弱的恐怖气息。当她看到被相柳搀扶、昏迷不醒、气息萎靡的哪吒时,平静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波动。
“祖巫!哪吒兄弟他……”夸父急急上前,想要说什么。
后土挥手制止了他,亲自上前,伸手探在哪吒额头。柔和厚重的土黄色光芒笼罩哪吒全身,细细探查其体内情况。片刻之后,她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好重的伤。”后土收回手,看向相柳,“说说经过,详细道来。”
相柳躬身,将血海之行,从遇到血海魔章,到冥河老祖现身,赠予幽冥骨魔残骸,再到离开血海后,幽冥骨魔再次设伏截杀,哪吒爆发惊世一击将其彻底灭杀,自身也重伤昏迷的经过,一五一十,详细禀报,无有遗漏。只是在说到哪吒最后那一击的具体情形时,他语焉不详,只道是“施展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蕴含混沌、火焰、毁灭之力的秘法,威能绝大,一举斩灭骨魔,自身亦受反噬”。
夸父三人也在旁补充,但他们当时已被冥河老祖挪移走,只看到远处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以及那令人心悸的、仿佛万物归墟的气息,对具体细节,也所知不详。
后土静静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翻涌不休。冥河老祖现身,赠予骨魔残骸,这已是天大的因果。幽冥骨魔未死,且能在冥河老祖手下逃脱部分本源,在血海外设伏,其背后势力,恐怕比想象中更加难缠。而哪吒最后爆发出的力量……
“混沌、火焰、毁灭……融合为一,一击灭杀已触摸大罗门槛的幽冥骨魔本源投影……这等力量,绝非寻常神通,更非人仙所能驾驭。”后土目光深邃,看向昏迷的哪吒,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躯体,看透其最核心的秘密。
混沌珠、弑神枪碎片的气息,她之前已有所感,但哪吒一直收敛得很好,并未外露太多。可这最后爆发的一击,显然是动用了这两件至宝的本源之力,甚至……有了初步融合的迹象!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一个区区人仙,如何能承受、驾驭这两件开天至宝的力量,并将其初步融合?纵然是残片,也绝无可能!除非……
“此子身上,有大秘密,大因果,甚至……可能与开天前的混沌有关。”后土心中思忖,面上却不动声色,“此事,暂且压下,不可外传。尤其哪吒最后一击之事,你等四人,务必守口如瓶,任何人不得提及,包括其他大巫、祖巫。”
“是!”夸父、后羿、九凤凛然应诺。他们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扬出去,恐会给哪吒引来无穷祸患。
“至于那幽冥骨魔残骸,呈上来。”后土道。
相柳连忙取出那具已被冥河老祖处理过的、魂火暗淡、本源剥离大半的骷髅骨架。后土目光一扫,便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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