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不周山庇护的范围,越往西南,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混杂,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甜血气、令人心魂摇曳的怨念煞气,以及一种无处不在、仿佛能将一切生人气血、灵性、乃至道行污浊、消磨的侵蚀之力。
不周山符的光晕,在靠近血海千里之外,便已黯淡到极致,仅能勉强护持自身不受过分影响。后土所赐辟邪雷珠,也已耗去过半。唯有那枚古朴龟甲碎片——河图洛书碎片,在进入这片血色领域后,自行散发出一圈清蒙蒙的微光,将五人笼罩其中,将绝大多数秽气、怨念、乃至天机的探查,都隐隐隔开在外,如同浊浪中的一叶扁舟。
“此地煞气如此浓重,难怪寻常生灵绝迹。”夸父皱眉,他体魄最强,气血也最为旺盛,对血煞之气的侵蚀感受也最为明显,即便在河图洛书碎片庇护下,仍觉得周身气血隐隐有迟滞之感。
“越是靠近血海,这种侵蚀就越发霸道。传闻中,大罗以下,若无至宝或异法护体,踏足血海千里之内,不出三日,便会气血枯败,元神蒙尘,化作血海枯骨。”相柳大巫声音平静,但眼中透着凝重。他周身隐隐有水波流转,与周围的血煞之气形成微妙的共鸣与对抗。显然,他修行的水行功法,与这血海污秽,属性有相通之处,亦有害处。
“我等有祖巫所赐宝物,当可深入。但需节省法力,这河图洛书碎片虽是至宝残片,亦需法力维持,在此地消耗比寻常地域多数倍。”后羿沉声道,他目力最强,早已看见远处地平线上,那片浩瀚无边、翻滚不休的暗红之海。那便是幽冥血海,洪荒至秽至污之地,盘古大神肚脐污血所化,无边无涯。
哪吒默默运转《混元不灭劫经》,体内混沌珠虚影缓缓旋转,释放出混沌之气,与河图洛书碎片的清光相合,竟隐隐有相辅相成之效,能更有效地抵御血煞侵蚀。涅盘业火也在经脉中缓缓流动,不断炼化、净化着偶尔渗入的细微污秽。弑神枪碎片则沉寂不动,似乎对血海煞气并无特别反应,反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兴奋”。
“走吧,尽量避开那些气息浓重之地。血海之中,非但血浪滔天,更有无数被污秽浸染的妖物、魔物、乃至冥河老祖创造的阿修罗族盘踞,一旦被缠上,后患无穷。”相柳说着,率先向前掠去,他行走间,身体仿佛与周围的血色雾气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五人收敛气息,在河图洛书碎片的遮掩下,贴着地面,向血海方向疾行。沿途所见,景象愈发骇人。大地呈现暗红色,如同被血水浸泡了无数年,寸草不生,偶有白骨露出,也迅速被血雾侵蚀,化为齑粉。天空是压抑的暗红,不见日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气息,耳边似有无数亡魂哀嚎,又似有魔鬼低语,试图侵蚀心神。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波血海外围的“特产”——浑身覆盖暗红鳞片、獠牙外露、双目赤红的“血兽”,以及一些被血海怨念侵蚀、丧失神智、只剩杀戮本能的“血魔”。这些怪物实力有高有低,但皆悍不畏死,且攻击中带着强烈的污秽之力,一旦受伤,伤口便会被血煞侵蚀,极难愈合。五人不敢恋战,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便由哪吒出手,以涅盘业火雷霆击杀,再迅速远遁,避免引来更多。
行进了约莫七八百里,距离血海已不足三百里。空气中,那粘稠、污秽、蕴含着无尽怨念与业力的“血海水汽”已浓郁到近乎液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在血泥中前行。河图洛书碎片的清光护罩,被压缩到仅有三尺方圆,光芒也略显黯淡。
“不能再前进了,需得寻找一处落脚点,恢复法力,再从长计议。”后羿停下脚步,面色微白,他神箭手消耗最大,法力已消耗近半。夸父、九凤也露出疲态,相柳虽好一些,但也呼吸略沉。
唯有哪吒,因有混沌珠转化、业火净化,又有河图洛书碎片辅助,消耗最小,但仍感到压力巨大。他环顾四周,血雾茫茫,能见度不足百丈,神念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沼,被粘稠的血煞怨念层层削弱、污染。
“前方血雾稍淡,似有礁石突出,可暂避。”哪吒指向左侧一处,混沌珠赋予他一丝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觉察到那里的血煞怨念似乎被某种力量微微排开。
相柳点头,一行人悄然靠近。果然,那是一处被暗红血水浸泡、侵蚀的、形状怪异的黑色岩石礁盘,约有里许方圆,高出水面数丈,如同一座小小的孤岛。礁盘上怪石嶙峋,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但相比周围翻滚的血浪,已是难得的“净土”。
五人登上礁盘,立刻在礁盘中心寻了处隐蔽的石隙,布下简易的隐匿阵法,盘膝调息。河图洛书碎片悬浮在头顶,洒下清光,隔绝内外。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入定不久,准备恢复法力时,异变陡生!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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