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争一棍劈裂木桩,震住了包括张奎在内的所有围观弟子。
院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那些之前还带着嫉妒和不忿的眼神,此刻大多变成了惊疑和难以置信。
张奎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裂开的木桩,又看看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的陈无争,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结结实实地打了脸!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好!好得很!”张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凶狠,“陈无争,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猛地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摔,带着两个跟班,分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任谁都能看出压抑的怒火。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但投向陈无争的目光已然不同,多了几分羡慕。
陈无争看着张奎离去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他并不后悔,在江湖上,一味的退让并不会换来尊重,有时候展现必要的实力和锋芒,反而能减少很多麻烦。
“小子,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无争转头,看到传功弟子赵猛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正看着那裂开的木桩。
“赵师兄。”陈无争连忙行礼。
赵猛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陈无争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悟性高,肯下苦功,是好事。但你要记住,江湖不是只有练武,还有人心。你进步太快,碍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路,自然会有人看你不顺眼。”
陈无争默默点头:“多谢赵师兄指点,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自己小心点。帮里有帮里的规矩,明面上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暗地里的小动作,防不胜防。”
赵猛的话很快应验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无争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
以前一起练功,虽然不算亲密,但至少表面还算和睦。
现在,除了少数几个性格憨厚或者同样被排挤的弟子,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他去打饭,原本排着的队伍会突然“默契”地挤到他前面;他去领练功用的棍棒,往往拿到手的都是些有暗伤或者快要断裂的次品;晚上睡觉,他铺位附近的呼噜声总是格外响亮,甚至有人“不小心”把洗脚水泼到他床铺附近。
这些小事层出不穷,像苍蝇一样烦人,虽然不造成实质伤害,却极大地影响了心情和修炼状态。
陈无争不是泥人,也有火气。但他牢记着赵猛的告诫,也清楚自己初来乍到,根基浅薄,贸然爆发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他选择了隐忍,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以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疯狂的修炼中。
太祖长拳和疯魔棍法的基础招式,被他反复锤炼,力求每一个动作都达到脑海推演中的完美状态。
他甚至在别人休息时,偷偷练习如何更快地闪避,如何更隐蔽地发力。
他的沉默和专注,在张奎那帮人看来,却成了软弱可欺的表现。
这天傍晚,结束了下午的操练,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去吃饭。陈无争因为多练了一会儿,走得稍晚一些。他刚走到通往饭堂的一条僻静小巷,就被三个人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张奎,他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两个形影不离的跟班。
巷子很窄,光线昏暗,两边是高高的院墙。
陈无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三人不善的神色,心中冷笑,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陈无争,可以啊,挺能装孙子?”张奎抱着胳膊,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这几天憋得难受吧?”
“张师兄,有事?”陈无争语气平淡,暗中调整着呼吸,全身肌肉微微绷紧。
“没什么大事。”张奎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就是哥儿几个看你最近挺狂的,想提醒你一下,在这洛阳分舵,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别以为有点三脚猫的悟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身后一个跟班接口道:“奎哥跟你说话呢!识相的就赶紧磕头认个错,以后见了我们奎哥绕道走!不然……”
“不然怎样?”陈无争打断他,眼神冷了下来。他不想惹事,但绝不怕事。
“不然就让你长长记性!”张奎脸色一沉,不再废话,猛地踏前一步,右手成爪,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抓向陈无争的衣领!这一下速度不慢,显然是练过擒拿的手法,若是被抓实了,后续的摔绊、拳脚立刻就会跟上。
另外两人也一左一右逼了上来,封住陈无争的退路。
眼看张奎的手爪就要碰到衣领,陈无争动了!
他没有硬接,也没有后退,因为退路已被封死。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几天偷学、推演的各种闪避步法,结合霍天云那日鬼魅身法的模糊印象,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但异常迅捷的姿态猛地向下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从张奎腋下的空档滑了出去!
正是那日躲避马舵主竹杖时用出的、类似“懒驴打滚”却又带着点不同韵味的步法!这几天他私下里反复琢磨改进,使得更加纯熟!
张奎一抓落空,只觉得眼前一花,目标就消失了,不由得一愣。
陈无争滑出包围圈,毫不停留,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瞬间弹起,反手就是一记毫无花哨的“冲阵斩将”,拳头裹挟着这几天苦练出的些许劲力,狠狠砸向张奎因为前冲而来不及回防的后心!
“嘭!”
一声闷响!
张奎猝不及防,被这一拳结结实实砸中,虽然陈无争内力浅薄,拳力不算太重,但打在要害部位,也让他痛呼一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扑倒在地。
“奎哥!”
两个跟班大惊失色,没想到陈无争反应这么快,下手这么狠!
两人怪叫着,一左一右挥拳朝陈无争打来。他们的拳法杂乱无章,纯粹是街头打架的路数,但胜在力气不小,配合夹击。
陈无争临危不乱,脑海里“太祖长拳”和“疯魔棍法”的招式意念瞬间交融。
他侧身避开左边一人的直拳,同时右手并指如棍,一记简化的“疯魔棍法”中的“点”字诀,迅疾如风地点在右边那人挥拳的手臂关节处!
“啊!”那人只觉得手臂一麻,拳头上的力气瞬间泄了大半。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无争左腿如同棍扫,一招“太祖长拳”里融合了步法的低扫,狠狠踢在左边那人的小腿胫骨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我的腿!”那人惨叫一声,抱着小腿滚倒在地,涕泪横流。
电光火石之间,陈无争凭借远超对方的反应、融合了招式意念的诡异打法,以及那股狠劲,瞬间放倒两人!
这时,张奎才缓过气,转过身,看到两个跟班一个捂着手臂龇牙咧嘴,一个抱着腿惨叫打滚,而陈无争则如同标枪般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一股寒意瞬间从张奎脚底窜上头顶。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了!这小子不仅悟性高,动起手来更是又狠又辣!那眼神,根本不像个初入江湖的菜鸟!
“你……你想干什么?”张奎色厉内荏地后退半步,声音有些发颤。
陈无争一步步向他逼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无形的压力让张奎几乎喘不过气。
“陈无争!同门私斗,违反帮规!”
“你……你不怕受罚吗?”张奎慌忙抬出帮规。
陈无争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私斗?张师兄,这里好像只有我们四个。你说,如果我把你们三个都打趴下,然后说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舵主和传功师兄,会更相信谁的话?”
张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了看在地上呻吟的跟班,又看了看陈无争那冷静得可怕的眼神,毫不怀疑对方真的敢这么做,而且有能力这么做!
“你……你……”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听着,”陈无争压低声音,语气森然,“我懒得跟你们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以后,别来惹我。否则,下次断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张奎,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从容地走出了小巷,朝着饭堂的方向走去。
巷子里,只剩下张奎惊恐的喘息和两个跟班痛苦的呻吟。
夕阳的余晖将陈无争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
展现出了獠牙,固然能震慑一部分人,但也必然会引起分舵中某些高层弟子的注意。
“麻烦来了,那就用拳头解决。”陈无争默默想着,眼神却愈发坚定,“这样才有点意思,不是吗?”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赵猛今天偷偷塞给他的《基础吐纳诀》,嘴角微微扬起。
想要在麻烦中立足,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