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我绑定了情绪价值系统 第23章 “礼物” 与暗礁

升职加薪的正式通知在第二天一早送达沈清欢的邮箱，同时附上的还有一份权限更高的门禁卡和一份需要她签字的项目独立审批额度授权书。数字后面的零让她恍惚了一下，那几乎是她甜品店大半年的流水。资本世界奖励成功者的方式，直接而粗暴。

她被分配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不大，但有窗，可以望见城市的一角。周组长亲自带人送来一盆绿意盎然的琴叶榕，说是“乔迁之喜”。张颖和李明也过来道贺，语气真诚。王副总甚至破天荒地在她门口停顿了一下，生硬地说了句“恭喜”，虽然脸色依旧不算好看。

一切都在宣告，她已经是这个圈子里被认可的一员。

沈清欢将那份授权书锁进抽屉深处。她知道这不仅是权力，更是枷锁，意味着她必须为每一笔签出去的钱负责，承担起更直接的风险。她坐在崭新的办公椅上，环顾这间属于她的空间，心底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东西在缓慢滋生。

“芯辰”云端项目组正式挂牌运转。沈清欢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明确了分工、节奏和汇报机制。她说话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条理清晰，要求明确，隐隐有了领导者的气场。李铭在视频那头积极配合，b云服务的对接团队也已就位，试点医院的筛选进入最后阶段。

工作重新被填满，且强度更甚以往。沈清欢几乎住在了公司，连“清甜心意”都只能趁午休间隙匆匆去看一眼。小雨已经能独当一面，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看着沈清欢眼底的疲惫，总会忍不住心疼地念叨几句。

这天下午，沈清欢正在审核一份试点医院的设备接入方案，内线电话响了，是顾沉舟的助理，声音一如既往的礼貌而疏离：“沈总，顾总请您现在来办公室一趟。”

沈清欢放下笔，整理了一下思绪。自从发布会那天的“耳畔风波”后，她与顾沉舟只在公开场合有过简短的工作交流，私下再无接触。那似有若无的触碰，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偶尔会泛起一丝异样的麻痒和不安。

她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顾沉舟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讲电话，语气冷硬，似乎在与电话那头的人争执什么。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紧绷的背影。

沈清欢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

几分钟后，顾沉舟挂了电话，转过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未散的戾气，在看到沈清欢的瞬间，那戾气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审视。

“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沈清欢依言坐下。

顾沉舟没有绕弯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沈清欢面前。“看看这个。”

沈清欢疑惑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只翻了几页，她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一份关于“启明资本”及其关联方近半年投资动向、资金流向的深度调查报告，详尽得令人咋舌。其中重点标注了赵凯个人及其操控的几个离岸基金，与数家媒体、网络水军公司，甚至个别监管部门人员的隐秘资金往来记录。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之前针对沈清欢和“清甜心意”的具体事件，但其中几条资金流转的时间和对象，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高度吻合。

这是一份“礼物”。一份血腥的、**裸的、展示资本黑暗面与对手罪证的“礼物”。

沈清欢的手指微微发凉。她抬头看向顾沉舟：“顾总，这是……”

“让你看清楚，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手段。”顾沉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赵凯在‘芯辰’b轮跟投上吃了瘪，A云的合作又被你搅黄，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他点了点那些资料，“是他的武器库。你需要知道，但不必脏了手。”

他将阴暗和污秽摊开在她面前，却又告诉她，他会处理。

沈清欢的心跳得很乱。这份“礼物”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寒意和对这个丛林法则世界更清醒的认知。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也在滋生——他为何要特意将这些给她看？是警告？是教导？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庇护和信任？

“我明白了。”沈清欢将资料小心地装回文件袋，声音有些干涩，“我会更谨慎。”

顾沉舟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快到无法捕捉。“‘芯辰’b轮的领投方，基本确定是海外那家产业资本。他们看中的是长期协同效应。下周他们会派亚太区的负责人过来做最后的尽职调查，你全程陪同。”

又一项重要任务。沈清欢点头：“是。”

“另外，”顾沉舟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晚上有个私人聚会，几个老朋友，你也来。”

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让人无法拒绝。私人聚会，老朋友……这明显是更核心圈层的准入测试。

沈清欢迟疑了半秒：“顾总，我晚上可能需要核对试点医院的最终名单……”

“名单可以明天看。”顾沉舟打断她，目光沉沉，“这个聚会，对你了解真正的资本生态，有帮助。”

真正的资本生态。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力。沈清欢知道，自己无法，也不想拒绝。

“……好的，顾总。”

“司机七点去接你。”顾沉舟说完，便低下头开始处理文件，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沈清欢拿着那个沉重的文件袋走出办公室，感觉步履都有些虚浮。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幕墙照进来，明媚耀眼，她却觉得脊背发凉，仿佛刚刚从一个幽暗冰冷的世界边缘走过一遭。

晚上七点，司机准时将她接到城郊一处隐秘的私人庄园。庄园占地极广，环境清幽，与市区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聚会在一栋颇具设计感的现代风格别墅内举行，人数不多，只有六七人，男女皆有，年纪多在四十岁以上，个个气度不凡，言谈举止间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疏离。

顾沉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但他坐在那里，气场却丝毫不逊于任何人。看到沈清欢，他微微颔首，向在座众人简单介绍：“沈清欢，‘芯辰’云端项目的负责人。”

没有过多头衔，但这个介绍已然足够。几道目光落在沈清欢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对顾沉舟带她来的玩味。

聚会的气氛松散而随意，话题从最新的宏观经济政策，到某家即将Ipo的科技公司八卦，再到欧洲的葡萄酒庄园和非洲的矿业投资，跳跃性极大。沈清欢大部分时间安静聆听，只在话题偶尔涉及医疗科技或基层市场时，才谨慎地发表几句见解。她说话不多，但每句都言之有物，角度独特，渐渐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

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士，是某家大型家族办公室的掌舵人，饶有兴致地问了沈清欢几个关于“芯辰”商业模式可持续性的问题。沈清欢对答如流，既坦诚风险，也清晰阐述价值逻辑。

顾沉舟坐在一旁，端着酒杯，很少插话，只是目光不时掠过沈清欢沉静的侧脸，深邃的眼底一片平静，看不出情绪。

【目标顾沉舟情绪波动检测：观察值 20，认可值 10。当前兴趣度：57%！】

【简易情绪分析：对宿主在高阶圈子中保持镇定、展现价值并逐渐获得认可的过程表示关注与满意，将其视为自身“作品”在更严苛环境下的又一次成功验证。】

聚会进行到一半，沈清欢起身去洗手间。穿过宽敞的客厅时，她无意间听到露台上传来两个男人的低声交谈，其中一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顾沉舟这次倒是找了个有点意思的‘助理’，不像以前那些花瓶。”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

另一个声音轻笑：“何止有点意思，听说‘芯辰’那个云端方案就是她一手推起来的，赵凯在她手里都吃了几次瘪。沉舟这是捡到宝了，还是……养了头小狼崽子？听说出身很低，就是个开甜品店的？”

“甜品店？”沙哑男声语气玩味，“沉舟的口味倒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不过，这种没根基的，捧得越高，摔得越狠。赵凯那个人，睚眦必报，后面还有得瞧呢。”

“可不是嘛，听说赵凯最近和‘盛通’那边走得很近……”

脚步声靠近，露台上的谈话戛然而止。沈清欢迅速转身，走向另一侧的走廊，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着。

“没根基的……摔得越狠……”那些话语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今日因升职和成功而积累起来的一点点虚幻泡沫。原来在这些人眼中，她依然是那个需要被评估“口味”、可以被随意议论出身、并且随时可能因为更高层面的争斗而被牺牲掉的“小狼崽子”或“花瓶”。

她看着镜中自己妆容精致却难掩一丝苍白的脸，缓缓用冷水拍了拍脸颊。

回到客厅，聚会已近尾声。顾沉舟正与那位家族办公室的女士低声交谈着什么，见她回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送她回去的路上，顾沉舟依旧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他才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

“听到什么了？”

沈清欢心头一凛，他知道？还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她沉默了几秒，没有否认，也没有复述那些难听的话，只是低声道：“听到了一些……关于游戏规则的提醒。”

顾沉舟侧过头，窗外路灯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看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规则一直存在。”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重要的是，你手里有多少筹码，以及，你知不知道筹码该怎么用。”

筹码……她所拥有的专业能力、刚刚获得的职位、顾沉舟若即若离的“青睐”，还有那份沉重的调查报告……这些都是她的筹码吗？

“我还在学。”沈清欢迎着他的目光，坦诚道。

顾沉舟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某种近乎笑意的表情，但转瞬即逝。

“好好学。”他说，然后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沈清欢推开车门，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驶离，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粗糙冰冷的触感。

高光之下，暗礁遍布。礼物与警示，机遇与陷阱，认同与轻视，如同冰与火交织的浪潮，不断拍打着正在奋力前行的她。

而顾沉舟，那个赐予她礼物、带她见识暗礁、又似乎在她身后布下无形屏障的男人，他究竟是她这段险恶航程中的灯塔，还是另一座更为莫测的、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巨大冰山？

她不知道答案。

只能握紧手中刚刚获得的、尚显单薄的筹码，继续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海域中，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