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林暮澄脑海中所有关于废弃变电站的作战计划轰然崩塌。
顾行曜率领的重装特警队,正扑向一个精心布置的空壳,一个巨大的声东击西。
而真正的风暴,正在她脚下的城市血脉中酝酿。
她甚至来不及向顾行曜解释,只来得及在擦身而过时,用力攥了下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陷阱!变电站是幌子!等我消息!”
不等顾行曜反应,她已转身消失在街角的人群中。
深夜,林暮澄辗转反侧,强迫自己入睡的大脑却像一锅沸水,无数混乱的念头在其中翻滚。
啃噬声,那代表鼠群思维共振的背景音,在寂静的午夜里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尖锐、狂躁。
终于,在半梦半醒之间,一幅血腥的画面猛地刺入她的意识:一只毛色黯淡的老鼠,尾巴被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死死压住,它没有逃跑,而是发了疯般回身,用牙齿疯狂撕咬着自己的尾巴根部,试图用自残的方式挣脱束缚。
那决绝而痛苦的眼神,仿佛烙铁,烫在了林暮澄的神经末梢。
“啊!”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这不是梦。这是鼠群传来的、混杂着剧痛与焦灼的求救信号。
几乎同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嗡”地一下自动亮起,是她的直播软件后台弹出的一条异常醒目的私信:“【ID:深夜巡逻员】主播!你家楼下那个井盖是不是在动?我刚路过好像看到它跳了一下!”
林暮澄心脏一缩,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冲到阳台边。
月光如水银泻地,楼下街道空无一人。
她屏住呼吸,将目光锁定在公寓楼前人行道上的那个圆形铸铁井盖上。
就在这时,井盖的边缘被一股力量从下方顶起,露出一条细缝。
三只体型健壮的灰鼠从缝隙中探出头,左右张望一圈后,竟用嘴和前爪合力,吭哧吭哧地将那沉重的井盖往旁边挪动了一寸。
一只更为娇小的身影敏捷地从洞口蹿出,正是小钻。
它蹲在井盖边缘,用锋利的爪尖在蒙着灰尘的铁面上,迅速划出一个内圈加三个向外箭头的符号——这是它们鼠群内部最高级别的“紧急集合”图样。
计划有变!
林暮澄脑中警铃大作。
她飞快地套上运动外套和长裤,顾不上换鞋,赤脚踩进运动鞋里,转身从厨房的储物柜里拎出一个大号保温盒——里面装满了她下午刚烤好、准备用来犒劳鼠群的蜜汁红薯干。
这既是酬劳,也是关键时刻的能量补充。
当她飞奔至街角那个约定的井盖旁时,老白那标志性的白色身影早已在洞口阴影中等候。
它那只独眼在夜色里闪着精光,身形虽老迈,却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沉稳。
见到林暮澄,它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尾巴尖在水泥地面上,不轻不重地连拍三下。
三下,是最高警报。
“出了什么事?”林暮澄压低声音,同时拧开保温盒,一股香甜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老白抽了抽鼻子,却没有立刻享用美食。
它那苍老而尖细的声音,通过特殊的精神共振,直接在林暮澄脑中响起:“今晚,地下有‘亮片’交易。那些人,要卖掉从铁房子里偷出来的、会发光的小方块。”
亮片?
发光的小方块?
林暮澄立刻反应过来——那是程昭团伙从银行金库里盗走的那批加密存储卡!
变电站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趁警方主力被调走的空窗期,利用城市地下复杂的鼠道,组织一场微型黑市拍卖,销赃!
“地点?”
“味道很乱,铁锈味,水味,还有一种烧焦羽毛的臭味。”老白的描述充满了动物的直观感受。
这信息太模糊,地下管网错综复杂,她不敢贸然跟进。
林暮澄当机立断,从保温盒里拣出一块最大的红薯干,递到小钻面前:“小钻,你去探路。跟着他们,记住味道和路线,什么都不要碰,带回他们身上最特别的气味。”
小钻叼起红薯干,感激地蹭了蹭她的指尖,转身如一道灰色闪电,瞬间消失在漆黑的井口深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林暮澄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
她不敢联系顾行曜,怕打草惊蛇,只能坐在冰冷的街边,像个真正的“深夜巡逻员”。
终于,小钻的身影再次出现。
它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它跳上林暮澄的膝盖,一粒比芝麻还小的黑色粉末,正牢牢地粘在它左耳的毛发上。
林暮澄立刻用便携采样工具收好粉末,第一时间拍照发给了警局技术科的沈墨,附言:“紧急!分析成分!”
五分钟后,沈墨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惊疑:“暮澄,这是高压电缆绝缘层碳化后的残留物。纯度很高,像是长期暴露在强电磁环境下形成的。你从哪儿搞到的?”
高压电缆!
林暮澄脑中电光石火,瞬间将这个线索与之前那串由鼠声破译的变电站坐标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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