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簇微不可见的蓝色火焰,在林暮澄的脑海中点燃了一片燎原之火。
二十年前被强行割裂的因果线,在这一刻被强行接续。
父亲手腕上那道被家人当做胎记的疤痕,与周振邦锁骨下那狰狞的“001”标记,在她的记忆里疯狂重叠、碰撞,最终合二为一。
那不是胎记,也不是什么罪恶的烙印。
那是一道伤疤!一道与周振邦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疤!
“带我去省厅档案室!”林暮澄猛地抓住顾行曜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立刻!我要查阅2003年,所有在职警员的入职体检记录!”
顾行曜被她眼中燃烧的火焰震慑,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痛和滔天怒火的决绝。
他没有多问一个字,只是反手握紧她冰冷的手,沉声道:“走!”
暴雨如注,警车像一艘劈开黑海的快艇,在积水的街道上犁开两道白浪。
省公安厅的物证档案中心,是一座深藏于地下的金属堡垒。
恒温恒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防腐药剂混合的独特气味,安静得只能听见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林暮澄在一排排冰冷的金属档案柜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开始飞快地翻动着2003年度所有警员的入职体检附页。
这些附页上,记录着一些非必要的体表特征,比如纹身、胎记和明显的疤痕。
一页,又一页。
她的指尖在泛黄的纸张上快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当看到编号为“GZ-097”的档案时,她的呼吸猛然停滞。
档案照片上,是一个眉目俊朗、英气逼人的年轻警官。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笑容温和而坚定。
而在他搭在身前的左手手腕内侧,一道蜈蚣状的疤痕清晰可见。
那形状、那位置,与她父亲相册里的一模一样!
林暮澄的视线死死钉在姓名栏上——顾振国。
职务:省刑侦总队技术科副科长。
备注栏里,一行冰冷的打印体刺痛了她的双眼:2004年因公殉职。
顾……振国……
她浑身一僵,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顾行曜。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一种血色尽褪的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张黑白照片,瞳孔骤然收紧,下颌线绷得如同一块坚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冻结了。
“他是我父亲。”顾行曜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重。
林暮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她的“出生”,与他父亲的“死亡”,都指向了同一个被掩埋的罪恶源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落回档案。
殉职报告写得异常简单:在一次证物分析过程中,意外接触高浓度氰化物,当场中毒身亡。
结论为意外事故。
可疑点太多了。
一个经验丰富的技术科副科长,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更重要的是,报告中反复强调,现场勘查未能检测到任何氰化物残留,推测是挥发性极强的氢氰酸所致。
这本身就极不合逻辑,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
林暮澄的视线扫过档案柜的底部,那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对着通风口的格栅,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下面。”
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白影从格栅后闪出,瞬间没入档案柜最底层的缝隙。
片刻之后,一只通体雪白的褐鼠叼着一张被折叠成细条、边缘沾满胶水痕迹的薄纸,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是鼠王老白。
顾行曜的目光也落在那张纸上。
林暮澄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一张被从某份报告上撕下来的原始验尸单残页。
大部分字迹都已模糊,唯有“胃内容物检测”一栏,有着明显被修正液涂改过的痕迹。
林暮澄将残页凑到应急灯下,眯起眼睛,借助光线折射,勉强辨认出涂改液下那一行几乎被刮花的字迹——“检出微量B0项目抑制剂成分”。
B0抑制剂!
这个词如同一道惊雷,在两人脑中同时炸响!
顾行曜的父亲,不是死于氰化物,而是死于和B0项目有关的药物!
他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走,回审讯室。”林暮澄的声音冰冷如刀。
审讯室的白炽灯下,周振邦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林暮澄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那张顾振国的照片甩在他面前,目光如炬:“二十年前,你在仁和医院的手术室里割开沈清肚子的时候,门外是不是有一个警察在守着?他的手腕上,有这样一道胎记!”
看到照片的瞬间,周振邦全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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