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的事务所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补光灯散热风扇还在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暮澄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像个贪吃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周明“遗留”在桌上的那颗薄荷糖。
她并没有吃,而是用指甲轻轻刮擦着糖纸内侧。
随着一层极薄的糖霜脱落,一枚米粒大小的银色金属片显露出来。
这是她三天前特意让老白带着一群小弟,趁着夜色摸进“安心堂”仓库,塞进那批新品包装里的微型信号接收器。
“他果然没扔掉,还随身带着……”林暮澄指尖微颤,那金属片冰凉的触感像是电流一样顺着指尖钻进心里,“这说明他以为这就是颗普通糖,或者说,这糖对他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
顾行曜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长腿委屈地伸展不开。
他盯着笔记本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胸腔里共振:“过去七十二小时,这颗‘糖’的定位轨迹很有意思。三次深夜出入省厅B3档案室,用的门禁权限根本不在周明名下。”
“B3……那是封存二十年以上旧案的死档区。”林暮澄眉头皱了起来。
她随手关掉补光灯,昏暗中,她把那半本从地窖带回来的账册摊开,将那张还没来得及完全修复的微缩胶卷重新夹起,对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细看。
画面依旧模糊,尤其是那个穿着警服递铃铛的男人。
之前只顾着看周明,现在冷静下来,林暮澄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那个背影的肩章编号虽然糊成了一团马赛克,但那个递东西的手腕处,袖口有一道极其特殊的倒三角折痕。
这是为了方便拔枪而做的定制裁剪工艺,全省厅只有一线刑侦骨干才有资格申请这种改动。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顾行曜的袖口。
一模一样的折痕。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林暮澄不动声色地将胶卷塞回自己那只厚底工装靴的鞋跟夹层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挠痒痒。
“吱吱。”
老白从天花板的缝隙里探出个脑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林暮澄冲它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做了个只有它们才懂的手势:“去省厅B3通风管,找一只最近被喂过薄荷味猫粮的老鼠。”
顾行曜的视线扫过来:“跟谁说话?”
“自言自语,顺便祈祷周**医今晚做个噩梦。”林暮澄耸耸肩,一脸无辜。
她早就料到有人会搜查她的物品,故意在住所周围撒了大量薄荷味猫粮混淆嗅觉追踪,真正传递情报的,是混入那层糖纸里的稀土微粒,只有接触过澄音铃特殊频率的动物才能识别那种极淡的气味路径。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空气里弥漫着湿润泥土的腥气。
周法医竟然主动到了市局。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态度坦然得仿佛是来领奖的。
他递上一份手写说明,声称曾受苏哲胁迫提供过几次虚假的毒理报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顶多算个从犯。
审讯室里,单向玻璃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林暮澄坐在他对面,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
“周主任辛苦了,这一大早的来‘自首’,觉悟真高。”她笑眯眯地推过其中一杯,“要不要来颗糖压压惊?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包装纸被揉得皱巴巴的。
周法医盯着那颗糖看了两秒,眼神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挣扎,但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剥开,放进嘴里。
“谢谢林顾问,确实有点低血糖。”他甚至还礼貌地笑了笑。
林暮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颗糖的糖芯里,被她注射了足量的无害荧光素。
只要吃下去,两小时内,这种物质就会随着汗液排出,在他接触过的所有金属表面留下肉眼不可见的荧光指纹。
与此同时,隔壁监控室。
顾行曜看着大屏幕上同步调取的省厅门禁记录,眉头拧成了川字:“这卡号……是技术科副科长上个月报失的那张。”
“行动。”
不需要多余的废话,一组早已待命的便衣迅速扑向了技术科副科长的住所。
半小时后,反馈传回:在床底暗格里找到了一整套伪造的“林振邦自杀案”补充证据材料,落款印章经过比对,与安宁疗养院那份假病历上的公章出自同一个雕刻源。
这网,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
还没等林暮澄松口气,一只灰扑扑的小田鼠顺着审讯室那条年久失修的踢脚线溜了进来。
它趁着周法医低头喝咖啡的瞬间,飞快地窜到林暮澄脚边,用两只前爪疯狂地扒拉着她的裤脚。
林暮澄借着整理鞋带的动作低下头。
小田鼠吱吱叫了两声,还在地上打了个滚,似乎在模仿什么人按手印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一个像是戴手套的动作,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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