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林家老宅那两扇掉了漆的大铁门就被拉开了一条缝。
黄色的警戒线把院子围了个严实,门口挂着“地质塌陷隐患排查”的牌子。
顾行曜这招“挂羊头卖狗肉”玩得溜,方圆五百米的住户早在半小时前就被街道办大妈以“燃气管道检修”为由忽悠走了。
林暮澄穿着那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深蓝工装,手里拎着把折叠工兵铲,站在后院那口枯井旁。
这地方以前是她小时候捉迷藏的圣地,现在却荒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蒿子把井口遮得严严实实。
“吱吱。”
井壁上传来几声轻响。
老白从那一堆乱草里探出个脑袋,胡须上还沾着点白色的粉末。
它嫌弃地甩了甩尾巴,前爪比划了个“三”的手势,又做了个捂鼻子的动作,最后指了指脚下的土层,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
“你是说,井底三米有空腔,但是土层里掺了生石灰,像是最近才填回去的?”林暮澄眉头一皱。
生石灰能防潮,也能防腐,更重要的是,能掩盖尸臭或者其他什么味道。
老白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裤腿爬上了肩膀,把自己藏进兜帽里补觉去了。
林暮澄没急着挖,而是像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一样,在杂草堆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
她那双厚底工装靴的后跟很有节奏地磕在地面上。
笃、笃、笃……咚。
声音变了。
就在距离枯井不到两米的一棵老槐树根部,地面的回响从沉闷变得空洞。
“啊!蛇!”
林暮澄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样往后一弹,手里的金属探测器“失手”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那块发出空响的草皮上。
站在不远处警戒的顾行曜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这女人的演技,也就骗骗不知情的围观群众,这大冷天的哪来的蛇?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大步跨过来,挡住了外围可能存在的窥视视线。
借着顾行曜身形的遮挡,林暮澄迅速蹲下,袖口里滑出一个带绳的强力磁力钩,精准地甩进了刚才那一嗓子“吓”出来的草丛缝隙里。
“叮”的一声脆响,磁铁吸住了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砖。
用力一提,青砖连带着下面的伪装层被掀开,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
铁环下方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锁孔,锁芯周围有一圈熟悉的蚀刻码:X-09。
又是这个编号。
“专业的十字梅花锁,有些年头了。”顾行曜蹲下身,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套开锁工具,“给我两分钟。”
趁着顾行曜跟那把老锁较劲的功夫,林暮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啄她的头顶。
一抬头,老槐树枯死的枝丫上,站着一只身形巨大的乌鸦。
这鸟老得掉毛,左眼还有道疤,正歪着头,用那只独眼冷冷地盯着她。
“哑——!笨蛋!慢了!”
粗砺嘶哑的声音直接钻进林暮澄的脑子里。
这只老乌鸦是这一片的“哨兵”,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经常在树下喂它生肉条。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来了吗。”林暮澄小声嘀咕着,伸出手。
老乌鸦扑棱着翅膀俯冲下来,把嘴里叼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吐在她手心,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像是完成了一个守候多年的承诺。
那是一张被烧了一半的账页,边缘全是焦痕,纸张脆得像薯片。
林暮澄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清晨微弱的光线,辨认出几个幸存的字眼:【B0项目……季度分红……苏氏注资……】
心脏猛地撞击着胸腔。苏氏,那是她前未婚夫苏哲的家族企业。
这张纸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记忆里。
父亲破产前,苏哲那副深情款款要帮忙注资的嘴脸突然变得狰狞可笑。
所谓的注资,原来是通过父亲的宠物医院,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脏钱洗白,再流回苏家的口袋!
“咔哒。”
身后的锁开了。
液压杆发出沉闷的嘶吼,地面缓缓裂开一道口子。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陈旧的纸张气味冲了出来。
顾行曜一手持枪,一手打着强光手电,率先跳了下去。
地窖不大,四壁都是在那层生石灰后面砌的红砖。
正中央是一个简陋的石台,上面孤零零地放着半本黑皮账册。
只有半本。
断裂处参差不齐,还有明显的胶水痕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后又粘上去了一部分。
林暮澄刚要伸手去拿,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潜入,而是毫无顾忌的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躲进去!”
顾行曜反应极快,一把将林暮澄塞进石台下方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的暗格里,那是以前用来藏贵重药材的。
他刚把暗格的挡板合上一半,地窖入口的光线就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林暮澄缩在狭小的黑暗里,透过挡板的缝隙,只能看到一双擦得锃亮的制式皮鞋,裤腿笔直,一看就是讲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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