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腥臭的泥水浸透了她的衣裤,当她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到那片属于养鸡场的、被月光映照得惨白的地面时,心中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搀扶着几乎脱力的父亲林建国钻出排水井,泥泞和恶臭瞬间包裹了两人,但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她将父亲安置在一堵破墙的阴影后,从脖颈上解下一枚由兽骨打磨而成的骨哨,凑到唇边,吹出一串人耳无法分辨的、尖锐而急促的音频。
夜空中,数道黑影应声而至。
是山雀,东山最常见也最不起眼的一群“信使”。
“分头行动,去这三个地方。”林暮澄的意念快如闪电,同时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三只早已备好的、用防水油布包裹的“样本包”,迅速分发给为首的三只山雀,“看到有车队靠近,就从高空扔下去!”
那样本包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S18-β,而是她用蓝莓汁和食用色素调配的、在夜色下与生物冷却液颜色别无二致的“诱饵”。
山雀们叼着伪造的样本,如三支离弦的箭,瞬间没入黑暗,沿着截然不同的路线飞向远方。
不到三分钟,东南方向的山林深处,猛然爆开一团炫目的火光,紧接着是沉闷的爆炸声!
追兵果然在可能的路线上预设了燃烧弹,并且误判了她丢出的诱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引爆销毁。
巨大的声响为她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林暮澄趁乱背起虚弱的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养鸡场深处奔去。
途中,加密耳机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是周法医发来的消息:“阿黄已到,一切顺利。日志页上似乎有东西,初步鉴定是‘安宁护理’近三年的秘密资金流向图。”
好样的,阿黄!
林暮澄心头一振,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养鸡场内,死寂得可怕。
本该早已歇息的二十多只芦花鸡却挤在鸡舍的角落里,躁动不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咕声。
林暮澄只扫了一眼,便通过它们混乱的思维碎片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昨夜,有陌生人来过,在鸡舍的横梁和食槽下安装了黑色的“小甲虫”,还给它们投喂了味道奇怪的饲料。
窃听器和镇静剂!
“老白!”林暮澄立刻通过兽语网络下达指令,“让你的子孙们动手,把这里所有能看到的电线,全部咬断!”
指令发出,阴影里传来一阵细碎的骚动。
她则转身将那群惊魂未定的芦花鸡全部赶进了隔壁废弃的猪圈。
猪的体温远高于禽类,且群体聚集时产生的热量巨大,足以形成一个强烈的热源,完美干扰任何红外探测设备。
做完这一切,她独自钻进堆满杂物的饲料仓库,飞快地用鸡毛和稻草扎出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形假目标,最后,将父亲那件满是破洞的旧外套套在了假人身上,小心地架在正对主干道的窗户边。
与此同时,五公里外,顾行曜正指挥着省厅的突击小组,大张旗鼓地在通往养鸡场的主干道上设置路障,制造出佯攻的假象。
而他本人,则死死盯着一架高空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热感应画面。
当他看到养鸡场饲料仓库的窗口,一个代表着人体热源的红色轮廓一闪而过时,他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那是个诱饵。
这个狡猾的丫头!
但他没有点破,反而拿起对讲机,用一种刻意拔高的、确保能被任何监听设备捕捉到的音量吼道:“各单位注意!目标已出现在C区仓库二楼窗口!一组、二组立刻包围仓库,封锁所有出口,务必活捉!”
无线电波中夹杂的指令,精准地落入了追兵的耳中。
果然,埋伏在养鸡场外围的几辆黑色越野车立刻发动,如饿狼般扑向饲料仓库,将那栋破败的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窗口的“林暮澄”吸引了,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散发着巨大热量的猪圈。
就在追兵头目一脚踹开仓库大门,准备带人冲进去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只原本在猪圈门口啄食的母鸡,毫无征兆地扑棱着翅膀,如一道棕色的闪电,猛地飞起,不偏不倚地扑到那名头目的脸上。
它没有用尖喙去啄眼睛,而是用尽全力,将喙尖狠狠刺向了对方的耳后根!
“啊——!”
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剧烈抽搐起来,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那是急性过敏性休克的典型症状!
没人想到,林暮澄在赶鸡进猪圈时,用指尖蘸取了微量的薄荷精油,涂在了这只最强壮的母鸡喙上。
那是她根据阿黄描述的、敌人虐待德牧所用药物成分,推断出对方头目极有可能对某种生物碱有严重过敏史而设下的、最不起眼的陷阱。
鸡不飞,飞的是索命的证据。
混乱中,林暮澄已背着父亲,从猪圈后方一个满是污水的粪池暗渠中悄然滑出,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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