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洞诡异的叮当声,像一把生锈的锥子,一下下凿着林暮澄的耳膜,更凿穿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的瞳孔因惊骇而骤然紧缩,死死盯着那扇小窗。
黑猫“墨影”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镜头在她的意念指令下,缓慢而稳定地向旁边平移。
小窗的视野有限,但足以窥见一斑。
铁门后的空间里,墙壁上竟贴满了密密麻麻、已经泛黄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景无一例外,都是在一棵挂满银色铃铛的树下。
林暮澄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棵树……她认得!
那是她家老宅后院里,那棵早已在她十岁那年就枯死的银杏树!
是她母亲亲手种下的,每年秋天,母亲都会在上面挂满银色的小铃铛,风一吹,满院都是清脆的乐章。
母亲去世后,那棵树也随之枯萎,成为了她童年记忆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现在,它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这个地狱般的密室里!
镜头继续移动,掠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最终定格在地面上。
三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身上同样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正陷入沉沉的昏睡。
她们的年纪看上去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当镜头缓缓推近,照亮那最年长女孩的脸时,林暮澄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未脱的婴儿肥,眉心一颗小小的红痣——是小雅!
是当年住在她家隔壁,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喊“暮澄姐姐”的邻居女儿,也是她童年里唯一称得上玩伴的人!
小雅在九岁那年离奇失踪,成了轰动一时悬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滔天的恨意与冰冷的怒火席卷了她的大脑,但林暮澄的身体却纹丝不动,连指尖的颤抖都强行压制住了。
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情绪的失控,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回心底,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没有去质问顾行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通过项圈内置的微型震动器,向地下深处的鼠王老白,下达了一道简洁而冷酷的指令:“幼鼠,B-3区,右侧通风管道,第三个软质接头。咬穿它,制造粉尘扰动。”
几分钟后,地下密室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常。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与铁锈味道的气流,突兀地从通风口涌入。
主控室内,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其中一人皱起了眉:“空气质量指数异常波动,怎么回事?”
另一人调出监控,看到通风口附近扬起的微尘,脸色一变:“该死,是外部空气倒灌!难道是那帮警察从通风系统摸进来了?快!启动应急封锁程序,物理隔断A-S实验区!”
两人慌忙起身,冲向另一侧的应急控制台,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离开主控台、背对监听设备的一瞬间,周法医远程激活了那枚伪装成鹅卵石的监听器。
一段清晰的对话被成功录下:“……必须加快S09的唤醒进度,林氏那个丫头已经开始反向追踪了,不能再用常规的听觉刺激源,直接上神经干涉!”
与此同时,冷却塔外,伴随着切割机低沉的嗡鸣和刺眼的火花,一块厚重的外壁钢板被无声地切开、移除,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黑暗通道。
顾行曜一挥手,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如猎豹般鱼贯而入。
“等等。”
一只微凉的手,拦住了他。
林暮澄坚持要跟进去。
顾行曜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但看着她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却又异常平静的眼睛,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知道,拦不住,也不该拦。
他沉默着,从队员手里拿过一件备用防弹背心,亲自、用力地给她套上,扣紧每一个卡扣,最后将一枚耳麦塞进她耳中,声音低沉而强硬:“只许听指令,不许说话,不许擅自行动。”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队伍在黑暗的通道中快速推进,经过一间堆满杂物的储物间时,林暮澄忽然蹲下身,做出整理鞋带的姿势。
就在她身体的遮挡下,指尖一弹,一颗裹着晶莹蜂蜜的、比米粒还小的微型录音豆,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墙角的缝隙。
那是她特制的“蜜饵”,对甜食毫无抵抗力的家鼠是它最好的运输工具。
三分钟后,一只负责外围警戒的小褐鼠嗅到了甜味,迅速叼走了它,奔向地下深处庞大的鼠类巢穴。
老白通过鼠群的接力传递,仅用了五分钟,一张完整的、包含所有通风管道、电缆线路、甚至是两个从未在建筑图纸上出现过的紧急逃生通道的地下结构图,便清晰地呈现在了林暮澄的脑海里,并被她迅速转述给了顾行曜。
“二组,沿C线管道,控制东南向逃生口!三组,去西北角,堵死另一个!”顾行曜的指令通过耳麦,冷静地传达给每一个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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