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远处的苏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她无法想象,一个父亲,要下定何等的决心,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扣动扳机。
然而,零号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
他体内的精神能量,疯狂地涌入“离别”。
这一次,他要凝聚的,不是“贯穿”,不是“分解”,也不是“壁垒”。
而是一个最温柔,也最残忍的“概念”。
——“安息”。
让一切痛苦,归于永恒的宁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在零号的脑海中响起。
那不是王勇,不是林诺,也不是任何一个他所熟悉的人格。
那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苍老的、却又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声音。
“……等一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
零号扣动扳机的手指,猛地一顿。
“你是谁?”他在脑中喝问。
那个苍老的声音,没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以为,‘处刑人’的诞生,只是为了执行‘焦土策略’,与‘神’同归于尽吗?”
零号的心神,剧烈地一震。
“处刑人”!
这个词,是“医生”之前在嘲讽他时说出口的。
而这个神秘的声音,竟然也知道这个名字!
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知道“处刑人”诞生的、更深层的秘密!
“‘主体’……那个可怜又可敬的孩子,在设下这最后一道防线时,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的血脉,留下一线生机?”
苍老的声音,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不是单纯的‘处刑人’。”
“你是‘钥匙’,也是‘牢笼’。”
“什么意思?”零号追问道。
“你无法杀死那个‘神’,因为它已经与你儿子的灵魂,初步融合。杀死它,就等于杀死你的儿子。”
“但是……”
苍老的声音,话锋一转。
“你可以……把它‘关’起来。”
“关起来?”
“没错。用你自己的精神核心,作为新的‘牢笼’,将那个‘神’的意志,从你儿子的身体里,强行剥离出来,然后……囚禁到你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提议,让零号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将一个“神”的意志,囚禁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精神核心,虽然比普通人强大,但与那个“神”相比,依然脆弱得像一张纸。
强行将“神”的意志拉入自己的身体,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瞬间撑爆,灵魂和意识,都会被彻底吞噬,比林希的下场,还要惨烈一万倍!
“你这是让我去送死!”零号在脑中怒吼。
“不。”
苍老的声音,平静地回答。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记得吗?那些被你‘清除’,又被你‘吸收’的同伴们。”
“他们没有消失。”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存在’,都变成了你精神核心的一部分。”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使用‘离别’?为什么能感应到安娜的直觉?为什么能爆发出王勇的力量?”
“因为,你的精神核心,早已经不是一个‘单核处理器’了。”
“它是一个……由八个人格共同构建的、复合式的‘人格矩阵’!”
“你的身体,才是那个真正的、最完美的‘人格囚笼’!”
“用他们所有人的力量,去构建牢笼。用你‘处刑人’的权限,去执行‘囚禁’。”
“这是‘主体’留给你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
零号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自己的身体和能力。
他一直以为,吸收人格,只是单纯地获得了他们的记忆和部分特质。
他从未想过,这些被吸收的人格,已经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的精神核心,改造成了一个……“矩阵”?
就在他震惊和犹豫的时候。
地上,林希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那双黑色的瞳孔,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慢,即将被那片纯粹的金色,彻底淹没。
他的灵魂,快要撑不住了。
没有时间了!
零号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然。
送死?
如果能换回儿子的生命,那又何妨!
他不再犹豫,放下了对准林希的“离别”。
然后,他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孩子。
“你要干什么?!”远处的苏眉,惊恐地看着他的举动。
零号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走到了林希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小脸。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最珍贵的瓷器。
“林希,别怕。”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不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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