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站”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却照不亮人们心头的阴霾。老周的离世、执法记录仪中破碎却骇人的信息,如同冰冷的雨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方舟协议”、“摇篮苏醒”、“它们来了”——每一个词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暗示着他们闯入的并非安全的避风港,而可能是一个更大风暴的风眼。
陈末站在环形控制台前,屏幕上的建筑结构图仿佛一个冰冷的迷宫。幸存的队员们在赵刚和林晓的指挥下,正有序地分配着找到的补给,安置伤员,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寂静,以及更深层的不安。孩子们被带到相对温暖的宿舍区休息,但偶尔传来的啜泣声依旧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工,”赵刚走了过来,脸上新添的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伤亡统计出来了。能战斗的,还有五十二人,重伤员七个,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弹药消耗很大,食物和水……如果节省,大概能撑半个月。”
半个月。在这座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的地下设施里。陈末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刚哥,加强警戒。我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赵刚会意:“明白。我已经加派了双岗,所有通道口都安排了人。秦虎带了几个人去探索西边的通道了,还没回来。”
正说着,控制台的一个备用通讯频道突然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老金立刻扑过去调试,片刻后,一个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噪音和急促喘息的年轻声音传了出来:
“……指挥中心……听到吗?……这里是……勘探小队阿尔法……我们……在B-7深层仓储区……遭遇……遭遇强烈能量干扰……设备失灵……重复……不是诡雾……是内部的……某种活……活性化能量体!……请求支……”
声音戛然而止,被一阵尖锐的、仿佛金属被撕裂的噪音取代,随后彻底沉寂。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活性化能量体?内部威胁?
“秦虎!”赵刚脸色大变,抓起对讲机吼道:“秦虎!听到回话!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噪音。
“刚哥!” 一个负责警戒入口的队员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门……门外的动静……好像停了!”
陈末心头一凛,一个箭步冲到主控台,调出闸门外的监控探头画面——虽然大部分摄像头已被损毁,但仅存的一个高角度广角镜头传回了模糊的图像:之前如同沸水般翻腾、冲击闸门的灰黑色诡雾,此刻正如同退潮般向远处收缩,速度极快,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或召唤。不过几分钟,门外竟恢复了一片诡异的、空荡荡的黑暗,只有地上残留的、如同沥青般的粘稠物质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冲击并非幻觉。
潮汐……退了?这么快?
但这反常的退却,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更深的寒意。结合刚才那段求救通讯,一个可怕的猜想在陈末脑中形成:潮汐的目标,或许从来就不是他们这支小小的车队,而是这座“希望站”本身!或者说,是站内深处的某个东西!他们只是不幸被卷入了这场更高层面的对抗!
“陈工!你看这个!” 阿亮在控制台另一个角落有了发现。他激活了一块副屏,上面显示出一幅不断刷新的、复杂的地下管道网络图,其中一条原本标注为“废弃”的通道深处,一个代表能量异常的红点正在剧烈闪烁,位置与刚才求救信号来源的“B-7深层仓储区”大致吻合!而另一条代表主能源线路的光带,正有微弱的能量被持续抽向那个红点所在区域!
“它在吸收这里的能量!”老金失声道。
就在这时,整个地面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比之前潮汐冲击时更加沉闷有力!头顶的灯光疯狂闪烁,控制台屏幕瞬间黑了一半!尖锐的警报声刺破空气!
【警告!核心能源被强制分流!内部防御系统离线!生命维持系统功率下降至30%!重复,核心能源被强制分流!】
“妈的!那鬼东西在抽干这里的能量!”赵刚怒吼道,“没有能源,空气、水、防御,全都完蛋!”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外有未知的诡雾潮汐可能再次袭来,内有吞噬能量的恐怖存在,他们被困在了一座即将能源耗尽的钢铁坟墓里!
陈末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控制室内外每一张惊恐、绝望的脸。他看到林晓紧紧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看到老金徒劳地敲打着失控的控制台,看到赵刚和战斗队员们紧握武器却找不到敌人的茫然,也看到了角落里,那台从“堡垒”残骸中抢出的、连接着金属碎片的简陋信号放大器。
碎片……能量……求救信号……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快步走到信号放大器前,一把抓起那枚依旧冰凉的金属碎片。集中全部精神,沟通脑海中的系统界面。能量刻度在“堡垒”过载后已跌至谷底,仅剩1.2/100,但似乎与这碎片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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