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第二天傍晚,紧张忙碌的气氛中,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悄然扩散开来。起因,是一块压缩饼干。
按照惯例,每天傍晚是老钱负责分发当日最低配给的时候。人们排着队,沉默地领取维系生命的微薄口粮,气氛压抑而麻木。陈末刚和石头完成对货车“储能区”支架的加固,正准备去排队,却听到队伍前方传来了张扬(黑牙)刻意拔高的、充满不满的声音。
“老钱,这分量不对吧?怎么感觉又少了?”
老钱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拨拉着手里的小秤:“黑牙,规矩你知道,一直都是这个数。周叔定的,按人头、按出力分,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张扬嗤笑一声,声音更大,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我看是有人多吃多占了吧?凭什么有些人,动动嘴皮子,摆弄点破烂,就能分跟咱们兄弟拿命拼来的一样多?甚至……更好?”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陈末的方向。
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不少目光隐晦地投向了陈末。连日来,陈末那辆货车不断有“废品”送入,偶尔还有老刘那边维修组的零件被调用,虽然都是老周特许,但在物资极度匮乏的背景下,难免惹人眼红。尤其是张扬手下那些习惯了靠武力获取优待的人,不满情绪早已滋生。
老钱脸色一沉:“黑牙,话不能乱说!分配是周叔和几个组长一起定的!”
“定?”张扬逼近一步,脸上横肉抖动,“按什么定?老规矩,谁出力多,谁拿的多!谁杀的怪物多,谁找到的物资多,谁就有资格吃干的!这才是天经地义!现在倒好,有些人躲在后面,弄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就骑到咱们这些真刀真枪拼命的兄弟头上来了?”
他这话极具煽动性,立刻引起了他手下和一些崇尚武力的队员的共鸣。低声的议论和不满的目光开始聚焦。
“就是!修车能当饭吃吗?”
“咱们兄弟在前面流血,凭什么……”
“我看周叔是有点偏心了!”
陈末停下脚步,站在队伍外围,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张扬不敢直接挑战老周的权威,便选择从最敏感、最能煽动情绪的物资分配下手,试图用“传统”和“公平”来绑架舆论,打压自己的地位。
赵刚闻声走了过来,眉头紧锁:“黑牙,闹什么?分配方案是大家一起商量的,陈末的工作很重要!”
“重要?”张扬转向赵刚,语气带着挑衅,“刚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说,是能修车重要,还是能找到吃的、能杀退怪物重要?咱们车队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啥?是拳头!是胆子!不是躲在车里摆弄螺丝刀!”
这话相当尖锐,直接将技术性工作与生存贡献对立起来。赵刚脸色一沉,想要反驳,但一时又难以用具体事实驳倒这种根深蒂固的“武力至上”观念。毕竟,陈末的“重要”更多体现在潜力和那次架桥上,而架桥的细节被老周有意淡化处理了。
眼看冲突要升级,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都围在这干什么?”
老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扬脸上:“黑牙,你对分配有意见?”
张扬面对老周,气焰收敛了些,但依旧梗着脖子:“周叔,我不是对您有意见!我是觉得,规矩不能坏!咱们车队的老底子,就是按功劳大小吃饭!现在有些人,功劳看不见摸不着,却享受着跟拼命兄弟一样的待遇,底下兄弟们心里不服啊!长此以往,谁还愿意往前冲?”
老周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缓缓开口:“你说按功劳。好。那我问你,陈末提议搜集的那些‘废品’,在加油站,是不是帮他找到了还能用的药品,救了大刘的命?他改进的工具,是不是让老刘他们修车效率高了?这算不算功劳?”
张扬一时语塞,强辩道:“那……那是歪打正着!跟咱们真刀真枪没法比!”
“没法比?”老周声音提高了一度,“那好,我就给你一个‘真刀真枪’比一比的机会!”
他目光转向陈末,又看向张扬:“前面探路的人回报,五公里外,有个小镇的边缘,有两个可能有点东西的地方。一个,是镇子西头的旧农机站,可能有点废弃燃油和工具,但靠近主干道,容易暴露,风险大。另一个,是镇子南边山坡上的一个孤立的农家乐,可能有食物储备,相对隐蔽,但具体情况不明。”
老周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清晰地说道:“张扬,你带一队人,去农机站。陈末,你也带一队人,去农家乐。以明天日落为限,你们各自行动,能带回来什么,带回来多少,各凭本事。回来后,按你们这次的收获和对车队的实际贡献,再论功行赏,重新议定今后的分配规矩!敢不敢?”
双线任务!竞赛!
老周这一手,极其高明。既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又用最直接的方式将矛盾转化为生产力。你不是不服吗?那就用事实说话!用最原始的生存法则来检验谁的价值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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