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河谷里的风更显凛冽,带着河水的湿气,抽打在每一个正在拼命的人身上。探照灯和篝火的光芒在黑暗中撕开一片摇曳的光明区域,将断桥、废墟和忙碌的人群映照得光怪陆离,宛如一场绝望边缘的疯狂祭典。
第一根由三辆重卡底盘拼接而成的钢铁主梁,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地横卧在岸边的临时支架上,等待着命运的牵引。它粗糙、布满锈迹和焊接疤痕,却凝聚着车队残存的力量和唯一的希望。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如何将这重达数吨的钢铁巨物,安全地牵引到二十多米宽的断崖对岸,并牢牢固定?
“绞盘就位!检查钢缆!”赵刚的吼声在风中有些变形,却依旧沉稳。他亲自带人将车队所有车辆上能拆下的电动绞盘和手动葫芦集中起来,在两岸选定的坚固锚点(主要是原桥墩裸露的粗壮钢筋和嵌入山体的桥台)上安装固定。碗口粗的钢丝绳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锚点二次加固完成!”老刘带着维修组的人,用能找到的所有钢板和钢筋,将锚点焊接得如同钢铁堡垒。火星四溅中,老刘的脸上混合着油污、汗水和被火光映红的坚毅。
陈末站在断崖边缘,强风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手中拿着一个用硬纸板粗糙制作的量角器,不断目测着对岸锚点的高度和角度。牵引不是简单的直线拉扯,需要考虑主梁自身的重量、钢缆的延伸度、以及过桥时的角度,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主梁在悬空时失去平衡,扭曲、翻滚,坠入深渊,甚至将两岸固定点连根拔起。
“牵引点必须固定在主梁重心偏前三分之一处,”陈末对负责挂接钢缆的队员大声喊道,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两岸绞盘必须同步!听我口令,一点点来!绝对不能快!”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黑牙带着他手下的人,负责最危险的挂接和初期牵引。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在老周冰冷的注视和赵刚的指挥下,他们也只能骂骂咧咧地上前。粗重的钢缆被套上主梁特定的加固点,锁紧。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两岸绞盘,预备……慢速启动!”陈末举起手,猛地挥下!
“嗡——滋滋——”
电动绞盘沉闷的电机声和手动葫芦链条刺耳的刮擦声同时响起。钢缆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沉重的钢铁主梁开始轻微颤抖,然后,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脱离临时支架,向着断桥的深渊滑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灯光下,那粗糙的钢铁结构如同通往地狱的奈何桥,晃动着,扭曲着光影,下方是黑暗咆哮的河水。
“停!”陈末突然大吼!
主梁前端刚刚悬空不到半米,整个结构就发出不祥的“呻吟”,尾部猛地向下一沉!
“右边绞盘太快了!放松一点!左边加力!”陈末的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着主梁的平衡。他的大脑飞速计算,那种对结构受力本能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极致,仿佛能“看到”力量在钢铁骨骼中传递的轨迹。
调整,再调整。牵引过程缓慢得如同凌迟。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和人们粗重的喘息。黑夜放大了所有的声音和恐惧。有人不敢再看,别过头去。林晓紧紧攥着医药包,指节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梁如同蹒跚的巨人,艰难地横跨天堑。当它的前端终于触碰到对岸桥墩的废墟,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时,岸这边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但陈末丝毫不敢放松。这仅仅是第一步。固定,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快!加固组上!”赵刚厉声命令。
早已准备好的队员,冒着掉下深渊的风险,沿着尚未稳定的主梁,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用带来的钢缆、U型卡扣,拼命地将主梁前端与对岸桥墩的钢筋捆绑、固定。对岸的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然而,问题出现了。由于断裂面不平整,主梁与桥墩钢筋的接触点非常不理想,很多地方无法直接焊接,只能靠钢缆捆绑。这种连接方式,在承受车辆重量时,存在巨大的隐患,尤其是在动态荷载下,极易松动。
“不行!这样固定不牢靠!必须焊接!”老刘在对岸焦急地大喊,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可是角度太刁钻了!焊枪够不到关键受力点!而且晚上风大,焊接质量没法保证!”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所有人。千辛万苦把桥架过去,却无法固定?难道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陈末的目光,落在了主梁连接处那些粗糙的、由老刘他们紧急焊接的疤痕上。那些焊点在他眼中,似乎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脉络”。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系统休眠,无法直接对宏观桥梁进行升级。但是……如果他将自己的“意识”,通过某种媒介,聚焦于一个微观的、关键的“点”上呢?就像之前感应材料结构一样?不是创造,而是……引导和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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