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掷地有声的“赌约”,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在疲惫而压抑的车队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当众搜查的冲突被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紧张、更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期待与不安。解决断桥?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老周的权威,以及陈末那看似不自量力的“我接受”,让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黑牙在短暂的惊愕后,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恼怒和幸灾乐祸的狞笑。修桥?就凭这个开破车、捡垃圾的小子?他根本不信陈末有这本事,只当他是被逼到绝境的虚张声势。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了陈末一眼,带着手下退到一旁,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在他看来,陈末失败之时,就是被他彻底踩在脚下之日。
赵刚眉头紧锁,看向陈末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见识过陈末的急智和那辆古怪自行车的能耐,但“修桥”和“应急改装”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不仅仅是勇气和运气能解决的问题。老周则面色沉静,深邃的目光在陈末身上停留片刻,看不出喜怒。他将巨大的压力抛给了陈末,既是为了平息内讧,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考验。他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身上潜藏的秘密和能力,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车队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再次启程,朝着断桥的方向驶去。这一次,陈末那辆破旧的SUV不再是队尾不起眼的跟随者,而是无形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许多道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恶意,都聚焦在他和他的车上。
陈末坐在驾驶室,双手紧握方向盘,感受着引擎传来的无力震颤,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系统的界面依旧灰暗,【深度休眠修复中……】的提示像一把锁,将他最大的依仗锁死。能量耗尽,手头仅有的一点“材料”在加油站已消耗大半。面对一座断裂的大桥,他拿什么去“解决”?
但他没有退路。退缩,意味着向黑牙屈服,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和隐忍付诸东流,更意味着他将失去在这个车队里刚刚获得的、岌岌可危的立足之地。他必须成功,至少,必须展现出成功的可能性。
五十公里的路程,在沉默和焦虑中很快走完。当前方探路的车辆发出信号,车队缓缓停在一条宽阔的河谷边缘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所有人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那是一座横跨河谷的公路桥,桥墩高耸,显示着它曾经的宏伟。但此刻,桥梁的中段仿佛被巨神挥剑斩断,留下一个足有二十多米宽的、触目惊心的豁口。断裂处钢筋扭曲,混凝土块狰狞地裸露着,垂向下方数十米深、水流湍急的河面。河谷的风呼啸而过,带着潮湿的水汽和废墟的凄凉,吹得人衣衫猎猎,心头发冷。
“天堑……”有人喃喃低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这绝非人力可及。别说他们这支缺衣少食、装备简陋的车队,就是放在灾难前,也需要专业的工程队伍和大量机械才能修复。绕行两百公里,且前路未知,对于燃油即将耗尽的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于自杀。
“陈末,”老周走到队伍前方,声音平静却重若千钧,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众人,最后落在陈末身上,“桥就在这里。你说你会想办法。”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末身上。黑牙抱着胳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等着看他出丑。赵刚眼神凝重。林晓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担忧。其他幸存者则大多面露怀疑和麻木,没人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创造奇迹。
压力如同实质,压在陈末肩头,几乎让他窒息。他深吸一口带着河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开SUV吱呀作响的车门,走下车,一步步走向断桥的边缘。
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站在悬崖般的地界,低头俯瞰下方奔腾的河水,又抬头望向对岸,那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彼岸。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系统休眠,直接升级桥梁是痴人说梦。他需要的是一个方案,一个基于现有条件、看似疯狂却至少存在一线生机的方案。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审视着断裂的桥体结构、残存的钢筋、两岸的地形、甚至散落在桥头的一些废弃车辆和建筑材料。
工程师的本能开始压过焦虑。断裂面虽然狰狞,但两边的桥体主体结构似乎还算稳固……如果能有一个足够长、足够坚固的“桥梁”临时架设上去……材料从哪里来?废弃的车辆骨架?附近有没有可用的钢梁?连接和固定怎么办?需要巨大的牵引力……
一个个念头,一个个难题,在他脑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否决。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混凝土碎块,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捡起一根裸露的、锈蚀的钢筋,用力掰了掰。他的异常专注和沉默,与周围越来越响的窃窃私语和黑牙那伙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装模作样!”黑牙嗤笑一声,“看你能看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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