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业老师酝酿好的情绪被这记“猛锤”砸得粉碎,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微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无奈。
他原本微微前倾、试图倾听的身体,也缓缓靠回了椅背。
“Cut!!!”
张导猛地从监视器后窜起,手中的剧本被他狠狠摔在椅子上,他先是歉意地朝陈守业老师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对方无奈摇头后,怒火更盛,几步冲到林薇薇面前,吼道:
“林薇薇!你管这叫悔悟?这叫撒泼打滚!我要的是内心挣扎,不是让你五官乱飞、嚎丧抱怨!”
“陈老师这么给你搭戏,你都接不住?!”
他气得手指发抖,对比苏莲的惊艳,再看林薇薇的表演,一股恶心和后悔涌上心头:“我当初真是昏了头!”
他看着林薇薇那副魂不守舍、毫无灵气的样子,最后一点因为投资而产生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疲惫又厌恶地闭眼再睁开,眼神一片冰冷。
“够了!到此为止!”他转向执行导演和陈编剧,斩钉截铁道:“通知下去,‘碧瑶仙子’所有内心戏和重要对话全部删除,用画外音和侧面描写替代!立刻修改计划!”
张一鸣导演斩钉截铁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片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呆立在场中的林薇薇。
她喃喃重复,“全部……删除?”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巨大的羞辱感让她头晕目眩。
就在她不知所措,下意识环顾四周时,目光恰好捕捉到不远处休息区的情景——
苏莲正安静地坐在角落,指尖轻轻点着摊开的剧本,似乎在全神贯注地默念台词。
她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种与片场氛围格格不入的姿态。
那副清纯无辜的样子,在此刻的林薇薇眼中无异于最刺眼的炫耀!
凭什么她受尽屈辱,那贱人却能安然装纯?!
积压的怒火瞬间冲垮理智,她猛地冲到张一鸣面前,赤红着眼睛指向苏莲,声音尖利破音:
“凭什么删我的戏?!是不是因为她?!你们都被她灌了**汤是不是?!她除了装纯卖弄,还会什么?!凭什么踩到我头上!”
这声指控让片场瞬间安静。
周围几个原本在调整灯光、抱着道具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着这边,脸上写满了尴尬和“又来了”的不耐烦。
陈守业老师缓缓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苏莲像是被惊扰,茫然抬头,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刚从剧本中抽离。
她的目光与林薇薇怨毒的视线相遇,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困惑,随即抿唇流露出不安。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蹙着眉头,仿佛在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一鸣看着眼前状若疯癫、口不择言的林薇薇,心中那股怒火烧得更旺。
他猛地甩开林薇薇试图抓过来的手,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几乎化为实质,厉声喝道:
“林薇薇!你还有脸提别人?看看你自己!入行几年演技还在五官乱飞!连基本情绪都表达不了!再看看苏莲,哪样不甩你八条街?!”
他指着监视器,声音冰冷:“我删你戏,是因为你烂泥扶不上墙!你的存在就是对这部剧和所有工作人员的侮辱!”
“还有一点,这是我的剧组!我要对作品质量负责!你的表演达不到要求,严重拖累进度,我有权做出调整!不服?可以!按合同解约,违约金剧组照赔!”
“解约”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薇薇心上。
她知道,张一鸣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吓唬她。
如果真的被《凤唳九霄》剧组以“演技不达标”为由解约,那她在圈内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巨大的恐慌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
她不能解约!绝对不能!
“你……你们欺人太甚!”她指着张一鸣,又指向周围那些或冷漠或看好戏的工作人员,眼泪终于忍不住飙了出来,混合着花掉的妆容,狼狈不堪,“我要给张总打电话!你们等着!”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反锁上门,颤抖着手拨通了张明德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张明德慵懒而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张总!张总您要为我做主啊!”林薇薇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哭诉,“张一鸣他……他要删光我所有的戏!还要跟我解约!他这是打您的脸啊!他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都是苏莲,肯定是她挑唆的……”
她期待着张明德像以前一样,为了面子出面施压。
然而,电话那头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张明德更加不耐烦的声音:
“薇薇啊,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演技什么水平心里没数吗?张导是总导演,他要对剧负责,删你戏份肯定有他的道理。”
林薇薇如遭雷击,声音都变了调:“张总?!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明德打断她,语气带着敷衍,“听话,剧组怎么安排你就怎么演,别再闹了。剩下那点戏份拍完就算了,我不是答应给你个现代剧女二了吗?眼光放长远点。”
“可是他们……”
“行了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薇薇浑身血液冰凉。
手机从掌心滑落摔碎在地。
所有的委屈愤怒,最终都汇聚成一个名字——苏莲!
“苏莲!苏莲!!”她猛地将化妆台扫荡一空,玻璃碎片四溅,手被划破也浑然不觉,状若疯癫地嘶吼:“苏莲!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庆功宴……我要你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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