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办公室位于训练营主楼的三层。
木门紧闭着,隔音极佳,走廊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工作人员在门口停下,对苏莲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导师在里面等你。”
苏莲点头,一只手拿着文件。
另一只手轻叩门扉。
“进。”
陆云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门而入的瞬间,苏莲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空间——
典型的导师办公室,宽敞但杂乱。
墙上贴满了节目赛程表、选手照片墙、各队数据统计图。
落地窗前摆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琴盖开着,乐谱散落在琴凳上。
陆云起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光亮》和《MAMA》的原版谱面。
他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苏莲安静地坐下,双手自然交叠在膝盖上。
墙上时钟的秒针走了整整三圈。
陆云起终于从屏幕前移开视线,摘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揉眉心。
“苏莲,”他的声音很轻,“我刚才看到你们的选曲申请时,第一反应是——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二公的残酷性。”
苏莲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下文。
陆云起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乘风破浪的妹妹》第二次公演,是淘汰率最高的环节。为什么?因为观众和评委的期待值已经上来了。初舞台看潜力,一公看团队协作,二公——看的是你能不能成为真正的‘艺人’。”
他转过身:
“《光亮》加《MAMA》,这个组合在艺术构思上确实有意思。但你要明白,这是一个竞技舞台,不是艺术实验场。”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打印出来的数据表:
“根据过往女团节目的统计,选择这种‘极端反差’组合的队伍,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失败的共同点是什么?贪多嚼不烂,两首歌都没做好,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半吊子。”
陆云起把数据表推到苏莲面前:
“你的队伍,目前配置是所有七支队伍里最弱的。林悠悠舞蹈基础差,陈思思高音稳定性不足,赵晴的编曲经验仅限于校园作品。这些短板在《水星记》那样的抒情歌里可以靠氛围掩盖,但在《MAMA》这种高强度唱跳舞曲里,会被无限放大。”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贬低,只是陈述事实:
“而《光亮》,需要的是顶级的声乐控制和极致的情绪表达。原唱的声音条件是天赐的礼物,你们队伍里,有谁能达到那种空灵又具穿透力的音色?”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苏莲嘴角微勾,然后缓缓抬起头:
“陆导师,您说的都对。”
“我们的配置确实不是最强的,我们选择的两首歌确实难度极高,失败的概率也确实很大。”
陆云起微微挑眉。
“但是,”话锋一转,“您刚才说错了一件事。”
“哦?”
“您说这是一个竞技舞台,不是艺术实验场。”
苏莲轻轻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她站起身,走到那架钢琴前,指尖轻触琴键:
“如果这里只是竞技场,那么最稳妥的选择应该是《闭嘴跳舞》加《有一种悲伤》——一首安全牌舞曲,一首安全牌情歌。这样既能展示舞蹈和声乐,又不会出错。”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一个C和弦:
“但那样的话,我们和其他队伍有什么区别?孟雨薇队会选择《Next Level》加《不为谁而作的歌》,宋知恩队会选择《怪美的》加《年轮说》……最后七支队伍呈现在舞台上的,不过是七种不同程度的‘安全’。”
苏莲转过身,直视陆云起:
“陆导师,您担任过很多节目的评委。您最记忆犹新的舞台,是那些完美无缺的,还是那些冒险的、出格的、甚至有些笨拙却充满生命力的?”
陆云起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波动了一瞬。
苏莲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三年前,有一个冠军舞台,《山海》。”
她轻声说,“那个女孩把摇滚和昆曲融合,所有人都说太冒险,导师团给了最低分。但那一夜,全网票数断层第一。”
“您后来在采访中说:‘那个舞台不完美,但它有灵魂。’”
陆云起终于叹了口气:
“你做了功课。”
“我只是相信,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苏莲回到座位前,“他们能分辨出什么是精心计算的完美,什么是掏心掏肺的真实。”
她拿起那份数据表:
“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意味着有百分之二十的队伍做到了。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因为实力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陆云起重新戴上眼镜,“艺术理念再高级,也需要技术来呈现。苏莲,你的想法很好,但你可能低估了把想法落地的难度。”
“我没有低估。”
苏莲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几页纸,“这是我们昨晚讨论时做的初步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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