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唇齿间残留的一丝清冽甘苦**。
像极了药王谷后山,父亲带她清晨采集的第一滴、凝结在“还魂草”叶片上的露珠味道。那是极致的纯净生机,混杂着大地最深处还未被白日浊气沾染的清寒。
她缓缓睁开眼。
目光所及,是**温润的玉色穹顶**,以及从穹顶垂落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着乳白色柔和光晕的“石钟乳”。光晕洒下,照亮了这间**不过方丈大小、陈设简朴到近乎空无一物**的静室。
她依旧躺在玉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轻薄却异常温暖的、仿佛某种灵蚕丝织就的素色薄衾。
石头盘膝坐在榻前地面,背脊挺直如剑。他双眼依旧紧闭,眉头却已舒展,脸上那淡金色的血痕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种**仿佛历经千锤百炼后、更加沉静内敛的岩石质感**。他周身那股“守护”的气息,已不再是外放的屏障,而是**如同呼吸般,与静室的玉壁、与地下的脉动、甚至与凌玥自身的生命韵律,形成了一种浑然一体、无声流转的“共生循环”**。
白狼就蜷卧在石头腿边,银色的毛发在玉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它睡得似乎很沉,但凌玥能感觉到,它那野性的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意识地、却又无死角地笼罩着整个静室,并与石头的“守护循环”完美嵌合**。
他们之间的“共生场”,比她在沉睡中感知到的,更加稳固、更加圆融。
凌玥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出声惊扰他们。她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自己灵魂的修复情况。
识海的创伤已基本愈合,虽然还残留着一丝被风暴冲刷后的、**空旷而略带钝痛的“后遗症”**,如同大病初愈后的体虚。灵魂本源恢复了大半,造化之气在经脉中缓缓流淌,虽然总量不如巅峰,却多了一种**被淬炼后的精纯与韧性**。
眉心处的“灵枢目”依旧黯淡,但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同冬眠的种子,内里蕴藏着微弱却顽强的生机,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重新萌发。
而灵魂深处,那枚关于“残烬”与“药炉”的“种子”,却在这段沉眠中,**悄然地、自发地生长了**。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念头。
而是**形成了一套极其初步、却逻辑自洽的……“治疗框架”**:
**病症**:文明生机循环单向榨取-耗散;上古“病根”(锈蚀规则)侵蚀地脉与关键节点(如东宫龙气)。
**病机**:深层“连接”断裂、扭曲;“理想残烬”被埋没;“新生可能”被扼杀。
**治则**:以“倾听”与“连接”为法,建立新的、健康的“生机循环节点”。
**治法(初步)**:
1. **“寻柴”**:唤醒并汇聚“残烬”(如疫巷中开始松动的“火星”,如东宫中被封锁却未灭的“龙气”)。
2. **“筑炉”**:以这些被唤醒的“生机单位”为基,以“倾听连接”之力为粘合剂,尝试构筑一个微型的、能够内部循环并缓慢增长的“生机共同体”雏形。
3. **“试火”**:观察这个“雏形”能否在恶劣环境中存活、成长,并初步验证其是否能对抗或化解“锈蚀规则”的侵蚀。
4. **“验证与迭代”**:根据“试火”结果,修正“药方”,逐步扩大“药炉”规模与复杂度。
这框架,依旧粗糙,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它**无比清晰,且完全基于她的亲身诊断、核心领悟与现有资源**。
不再是仰望那些遥不可及的“悖论”。
而是**从脚下能踩到的第一块石头开始,搭建一座可能通向彼岸的、哪怕最初只是摇摇欲坠的独木桥**。
就在凌玥沉浸在这框架的思索中时——
“醒了?”
苏云澜那温和醇厚、却总带着一丝非人般平静的声音,在静室门口响起。
凌玥转头望去。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袍,银灰色的长发随意束着,手中没有拿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淡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他的身影,与这简朴的静室、与玉色的光芒、甚至与空气中流淌的宁静气息,都**和谐得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感觉如何?”他缓步走进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静室中回荡,“灵魂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但‘疤痕’和‘虚弱感’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灵枢目’需要更久的温养,短期内不宜过度使用。”
他的诊断,精准得如同亲手操刀。
“舅舅。”凌玥坐起身,薄衾滑落,露出身上同样简朴的素色寝衣。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苏醒后的清明,“我睡了多久?”
“不长,也不短。足够外面发生一些……有趣的变化。”苏云澜走到玉榻边,却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用那淡金色的眼眸审视着她,“你的‘火星’,比我想象的,要顽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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