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渊感觉自己要炸了。
不是形容词,是真的要炸了。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窍穴,都被狂暴、痛苦、冰冷的残缺剑意塞得满满当当,它们像无数锈蚀的刀片,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刮擦撕扯,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意识在崩碎的边缘反复横跳。
无数破碎的嘶鸣和绝望的画面冲击着他的识海:星辰寂灭的最后一抹光,主人战死前不甘的怒吼,剑刃折断瞬间的哀鸣,万年孤寂中被岁月锈蚀的痛苦……
太吵了,太痛了。
和他道基被毁、沦为废人时的那种绝望,何其相似。
都是被遗弃,被碾碎,只剩下无用的残骸。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时,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死死护住了他心脉最后一点灵台。是摇光师叔那缕残魂透过玉佩传来的守护之意,还有哑姑那块玉石带来的些微宁神效果。
……不能死。
死了,林辰师兄谁护着?那个吵吵嚷嚷但心眼不坏的沈清霜谁看着?摇光师叔的仇谁报?还有……答应过师父要回去的……虽然可能回不去了。
一股极其顽强的、属于萧临渊自己的意念,如同巨石下的野草,硬生生从绝望的废墟里钻了出来!
他不再试图对抗那洪流般的剑意——那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选择了……接纳。
就像他接纳自己道基被毁的事实一样。
他放松了身体(尽管身体正在崩裂),放空了对抗的念头,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去细细感受那万千剑意的核心。
除了暴戾和痛苦,还有什么?
……有骄傲。曾经斩碎星辰的骄傲。
……有不甘。未能护主周全的不甘。
……有思念。对并肩作战同伴的思念。
……还有……孤独。被漫长时光遗忘在此地的,彻骨孤独。
它们不是要毁灭,它们是在……哭泣。
因为它们除了毁灭,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也一样啊…”萧临渊在识海深处,发出无声的叹息。
他这道基尽毁的身体,不也像这些锈蚀的残剑一样,被所有人认定除了等死再无用处了吗?
共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那颗千疮百孔却始终未曾真正低头的剑心,仿佛一个巨大的、温暖的“剑鞘”,开始缓缓地、笨拙地,去包裹、去温养那些冰冷痛苦的意念。
不是吞噬,不是驾驭。
是……共存。
是理解它们的痛苦,承认它们的骄傲,抚慰它们的孤独。
嗡……
外界,那巨大的、暗红色的剑意漩涡旋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虽然依旧磅礴骇人,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却奇异般地开始减弱。它们依旧环绕着萧临渊,却不再疯狂冲击,反而像是找到了临时港湾的狂暴舟船,暂时停歇了下来。
萧临渊体表的血不再狂流,呼吸虽然微弱,却逐渐平稳。他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沉溺在一个无比漫长而痛苦的梦境里,但性命,暂时无虞。
“他…他做到了?!”石锋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在这片星域挣扎求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哑姑激动得浑身发抖,泪水再次涌出:“天人剑鞘…传说中能与万剑悲鸣共鸣的体质…他竟然…竟然是…”她看向林辰,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摇光师兄当年追寻的‘寂灭重生’奥秘,或许…契机就在这孩子身上!”
临渊,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更多温和的灵力输入他体内,助他稳定情况。
就在这时——
“不好!那铁疙瘩动了!”一个放哨的营地修士尖声叫道。众人心头一紧,猛地看向那块坠落巨石的方向。
只见那具被摔得更加破烂的剑傀残骸,竟然真的在动!它以一种极其扭曲、仿佛提线木偶般的姿势,挣扎着,用只剩下金属骨架的手臂,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
它那破碎的头颅转动着,没有眼睛的空洞眼眶,猛地“盯”住了巨柱下容纳了万千剑意的萧临渊!
下一刻,它猛地张开只剩下一半的金属下颌,发出一声无声却尖锐到极致的灵魂嘶啸!
那嘶啸并非攻击,反而像是一种…痛苦的质问,一种悲凉的…呼唤?
刚刚平静下来的剑意漩涡再次躁动!但这一次,它们并非无差别地攻击,而是全部指向了那具剑傀残骸!
萧临渊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沫。
“那鬼东西在干扰他!”沈清霜急得跳脚,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想扔过去,被墨辰赶紧拉住。
“别添乱!那玩意邪门得很!”
林辰眼神一凝,对石锋急声道:“石大哥,必须毁掉或者隔绝那具残骸!它在持续引发剑意暴动,临渊撑不了多久!”
石锋脸色难看:“那玩意硬得很!刚才集火都没彻底打碎!”
哑姑却死死盯着那剑傀残骸,尤其是它胸腔部位一处若隐若现的黯淡核心,猛地喊道:“它的核心!攻击它胸腔左侧第三根肋骨下的那个暗点!那是它吸收和转化剑意的中枢!毁了它,它就无法兴风作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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