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睫毛的颤动,轻微得如同蝴蝶振翅,却瞬间攥紧了陆止的全部呼吸。
他几乎是扑到了观察窗前,心脏狂跳,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遥遥?你能听到我吗?遥遥?”
维生舱内,林自遥的眼睫又颤动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对抗着沉重的梦魇,挣扎着想要醒来。她的手指也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医生!墨衡!她动了!她有反应了!”陆止猛地转头,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不到一分钟,医疗团队和墨衡便迅速赶到。一番紧张而细致的检查后,为首的老医生摘下听诊器,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陆先生,林女士的脑波活动显着增强,自主神经反应恢复,这是苏醒的明确征兆!她的身体机能和能量核心虽然依旧脆弱,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恢复和调养。”
陆止悬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重重落下,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庆幸感席卷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墙壁。
又过了半天,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林自遥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止那张写满了担忧、憔悴却又带着狂喜的俊脸,他眼眶泛红,胡子拉碴,哪里还有半分往日京圈太子爷的清贵倨傲。
“……水……”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微弱嘶哑。
陆止立刻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湿润她的嘴唇,然后才一点点喂她喝下几小口。
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林自遥的意识逐渐回笼,昏迷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强行劈开维度通道、陆家老宅的惨烈战场、投出那决绝一剑、以及最后时刻那诡异的维度放逐和因果转移……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却感觉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经脉中空空如也,那曾经澎湃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仿佛被彻底掏空后的荒芜感。
力量……没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便被更强烈的情绪取代。她看向陆止,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急切的询问:“你……没事了?祠堂……伯父伯母……”
“我没事,父母也都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正在静养。”陆止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切都结束了,遥遥,我们赢了。顾辰、林婉清、林国栋……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你……亲手送走了。”
听到仇敌伏诛,林自遥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释然,有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尽后的疲惫。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充满科技感的医疗设备和窗外熟悉的西山景色,最后,落在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
“剑……那柄短剑呢?”她记得,在最后时刻,是那柄承载了远古意志的短剑,与她合力,斩断了放逐的枷锁。
陆止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从旁边拿起一个托盘,上面铺着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几块黯淡无光、布满裂纹、几乎看不出原形的金属碎片,只有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金烙印。
“它……为了保住你,耗尽了最后的本源,在你被救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碎了。”陆止的声音带着沉痛与感激,“它是我们陆家的恩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林自遥默默地看着那些碎片,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敬意。那不仅仅是一柄剑,更是一位跨越了万古时光、最终履行了守护职责的古老意志。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块带着烙印的碎片,感受到一丝微弱的、仿佛告别般的暖意,随即那暖意也消散了。
老朋友,走好。 她在心中默念。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漫长而枯燥的复健与恢复。
林自遥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那股借来的星辰之力在榨干她所有潜能、助她完成那惊天一击后,留下的是一具千疮百孔的“空壳”。经脉萎缩脆弱,力量核心布满裂痕,无法储存和运转任何能量,甚至连稍微剧烈一点的活动都会引发剧烈的咳嗽和虚弱。
她从一个能硬撼维度魔神的“错误”序列持有者,变回了一个比普通人还要孱弱的病秧子。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崩溃。
苏蔓和陈经理每日都会前来汇报公司事务,虽然“遥遥领先”资本已然成为商界巨擘,无人敢撼动,但失去獠牙和利爪的女王,终究让一些潜伏的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汇报时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刺激到她。
林自遥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给出几句模糊的指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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