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京市的旅程,是在一种异样的沉默与紧绷中完成的。
阮家老巢被连根拔起,军阀头子阮雄伏诛,“深渊魔核”子体被摧毁,潜在的维度污染危机暂时解除。从结果上看,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大胜。
但林自遥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身体的透支与反噬比预想的更严重,强行摧毁子体时沾染的残余污染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在她经脉中留下了一道道难以驱散的暗伤,与她体内那本就极不稳定的新生力量相互冲突、撕扯,带来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隐痛。她不得不分出比平时更多的心神去压制和疏导,这让她本就因为失去“序列之锚”而疲惫的精神状态,更加雪上加霜。
而被“守夜人”技术人员严密看管、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的林婉清,则像一颗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炸弹,被安置在飞机尾舱的特殊隔离舱内。墨衡明确表示,需要将她带回“守夜人”设立在京市的某个秘密基地,进行至少为期四十九天的“深度净化”和“记忆萃取”,才能确保她体内的“深渊印记”残留被彻底清除,并尝试挖掘出“先生”可能留在她意识深处的其他信息。
林自遥没有反对这个处理方案,但她坚持要求派苏蔓带一队最核心的人手全程“陪同”监督。她信不过“守夜人”,这个组织展现出的力量和技术远超当前地球文明,其真正的目的和立场,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飞机降落在西山别墅的私人停机坪时,已是深夜。提前收到消息的医疗团队立刻将状态不佳的林自遥接走,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陆止依旧在陆家老宅静养,伤势稳定但恢复缓慢。陈经理则带着庞大的商业团队,忙着处理“星海视界”平台的日常运营以及与“守夜人”合作的各项具体事宜。
一切似乎都在重回正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林自遥心中的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阮家事件的解决,并非终点,而更像是一个……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压抑的间歇。
“先生”逃脱时那冰冷的眼神,“深渊魔核”子体碎裂前那充满恶意的“礼物”,“守夜人”那看似合作实则疏离的态度,以及体内这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法真正安心。
在医疗舱内接受能量疏导和药物治疗的第三天,林自遥强行中断了疗程。她不喜欢这种将自身安危完全寄托于外物的被动感。
她召来了苏蔓和暂时负责情报整合的副手。
“‘守夜人’那边,对林婉清的‘净化’进行得怎么样了?”她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
“进展……不太顺利。”苏蔓的脸色有些难看,“墨衡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林婉清的意识被‘深渊印记’侵蚀得太深,几乎与那些污秽能量融为一体。强行净化很可能导致她的意识彻底崩溃,变成白痴,甚至……可能触发‘先生’留下的某种自毁程序。他们正在尝试更温和的‘记忆共鸣’技术,但需要时间,而且……成功率无法保证。”
意识崩溃?自毁程序?林自遥蹙起眉头。这确实像是“先生”那个疯子会留下的后手。
“让他们小心行事,林婉清死了没关系,但她脑子里的东西,必须尽可能挖出来。”林自遥冷声道,“另外,我们这边,对阮家残余势力以及可能存在的、与‘先生’或‘焦炎炼狱’相关的其他线索,查得如何了?”
副手立刻汇报:“阮家树倒猢狲散,大部分势力已经被当地其他军阀和官方瓜分接管。我们的人在清理阮家资产时,发现了几处秘密实验室和档案库,里面有一些关于降头巫蛊和……人体改造的实验记录,但核心数据似乎都被提前转移或销毁了。关于‘先生’的直接线索……几乎没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有一个比较奇怪的点。我们排查阮家的通讯记录时,发现他们在事发前一周,与一个注册在海外的、名为‘环宇矿业’的空壳公司有过几次加密通讯。这个‘环宇矿业’背景极其干净,查不到任何实际业务和持有人信息,但在阮家覆灭后,这个公司也立刻注销消失了。”
“环宇矿业?”林自遥记下了这个名字。干净得过分,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问题。
“还有,”副手继续道,“根据‘星海视界’平台‘深瞳’部门的最新数据汇总,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全球范围内标记为‘高可疑度’的异常能量波动事件,数量比平均值上升了15%。虽然大部分事件等级很低,且分散在不同大洲,但这种整体性的微小抬升,在‘守夜人’提供的维度观测模型中,被认为可能是……大规模维度扰动的‘前兆微澜’。”
维度扰动的“前兆微澜”?林自遥的心微微一沉。难道“先生”在“焦炎炼狱”的动作,已经开始对主物质世界产生更广泛的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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