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风突然停了。
不是慢慢变小那种停,是戛然而止,像有人按下了静音键。悬浮在空中的雪粒静止不动,连光门散发出的光芒都凝固了,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林自遥扶着陆止站起来,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雪,狼狈得像刚从雪崩里爬出来。陆止捂着左侧肋骨,脸色苍白但表情还算镇定——这大概是多年商界厮杀练出来的本事,就算肋骨断了两根也要保持风度。
“真热闹啊。”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对峙的两个苏晚晴,“双胞胎姐妹花,一个想开门,一个不让开。这剧情拍成电视剧能演二十集。”
“前提是我们能活着下山当观众。”林自遥盯着对面岩壁上的苏晚晴(真)——那个穿着白大褂,拿着能量武器,气质冷静得像台手术机器人的女人。
说实话,如果非要在这两个妈虽然是生物学上的里选一个,她宁愿选现在这个。至少这个看起来脑子正常点。
“姐姐。”苏晚晴(真)放下扩音器,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清晰得像在耳边说话,“二十年前你偷走我的研究资料时,我就告诉过你,‘门’不能开。现在我再告诉你一次——收手,还有机会。”
“机会?”苏晚晴(假)——或者说,真正的苏晚晴——笑了,笑声尖锐刺耳,“什么机会?像你一样当个缩头乌龟,躲在医院里给疯子看病的机会?还是像爸妈一样,一辈子研究‘门’,最后把自己研究进去的机会?”
她张开双臂,指向身后的光门:“‘门’就在这儿!它背后的真相就在这儿!你看了那些疯子的记忆,所以害怕了?退缩了?那只能说明你不够资格知道真相!”
“那些不是真相。”苏晚晴(真)的声音依然冷静,但林自遥注意到她握着武器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些是……污染。纯粹的、不可逆的精神污染。每一个接触过‘门’的生命体,都会在意识里留下那种污染的烙印。你以为你在追寻真理,实际上你只是在传播瘟疫。”
瘟疫。
这个词让葛守真脸色骤变。他快步走到林自遥身边,压低声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所有人都可能已经被污染了。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
林自遥想起刚才靠近光门时的感觉——那种被注视,被评估,甚至被……标记的感觉。
“有办法检测吗?”她问。
“有。”葛守真从包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这是‘净心镜’,能照出灵魂的纯净度。但……可能不太好看。”
他示意林自遥看向镜面。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团……光。
一团由无数细丝纠缠而成的光。大部分是温暖的白色,但中间夹杂着几缕暗红色和金色的细丝。暗红色的那些缠绕得很紧,像血管一样搏动。金色的那些则很淡,几乎看不见,但在缓缓流动。
“白色是你自己的灵魂本源。”葛守真解释,“暗红色是……苏晚晴留下的魂契印记。金色是……”
他没说完,但林自遥明白了——金色是‘门’的印记。刚才那短暂的接触,她已经被标记了。
“污染程度呢?”
“不深。”葛守真收起铜镜,“金色细丝很淡,说明只是浅层接触。但如果再靠近‘门’,或者被苏晚晴强行发动魂契共鸣,污染就会加深。”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个半成品。再加工一下,就能变成合格的“门之眷属”。
“有趣。”陆止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还挺好看的,像抽象画。”
林自遥白了他一眼:“你肋骨不疼了?”
“疼,但分散注意力有助于缓解疼痛。”陆止说得理直气壮。
另一边,两个苏晚晴的对峙还在继续。
“所以你带了这么多人来,”苏晚晴(假)扫了一眼岩壁上的武装人员,“是为了抓我?还是为了……抢走我的研究成果?”
“我是来阻止你犯下更大的错误。”苏晚晴(真)说,“姐姐,你看看周围。看看这座山,看看这片土地。如果你真的打开了‘门’,首先遭殃的就是这里的一切。然后呢?污染会扩散,会传播,到最后……”
她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到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变成那些病人记忆里的样子——一个没有理智,没有秩序,只有疯狂和混乱的地狱。”
“那又如何?”苏晚晴(假)反问,“人类文明本身就是一场混乱的实验。战争、疾病、贪婪、愚蠢……我们早就活在地狱里了。‘门’后面的世界,说不定比这里更好。”
“你真的相信吗?”苏晚晴(真)盯着她,“那些病人的记忆碎片里,除了疯狂还有什么?你真的觉得,一个能把接触者逼疯的存在,会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苏晚晴(假)沉默了。
几秒钟后,她笑了,笑得有点凄凉:“美好?谁在乎美不美好。我只在乎真相。爸妈为了真相可以抛下我们,我为什么不能为了真相牺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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