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并非坦途。
李清风离开黑山坊市已有半月。他并未选择御器飞行——一来炼气四层的灵力尚不足以支撑长途跋涉;二来,在空中目标太过明显,极易被可能存在的追兵或沿途劫修发现。他更多的是依靠轻身术与强健的体魄,穿行于山林古道之间,昼行夜伏,谨慎异常。
这一日,天色将暮,前方山坳处升起袅袅炊烟,一个规模不大的村落出现在视线尽头。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书“丹阳村”三字。
按照李清风的习惯,他本应绕村而过,继续在野外寻找隐蔽处所栖身。但空气中隐隐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让他停住了脚步。
这药味很淡,混杂在柴火与饭菜的气息中,寻常修士难以察觉。但李清风身负青木真人的《百草经》心得,对草木药性极为敏感。他嗅出这药味中,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焦苦”与“郁结”之气。
“有趣,一个凡人村落,怎会有如此驳杂不化的药气?而且……这药性搭配,似是而非,非但无益,反而像是在积聚丹毒。”李清风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属于钻研者的本能被触动了。
他略一思忖,决定入村一探。他收敛起所有灵力波动,将自身气息调节至与普通长途跋涉的旅人无异,这才迈步走向村口。
村子不大,约莫百来户人家。此时正是晚饭时分,本该是炊烟袅袅、孩童嬉戏的热闹光景,但整个村子却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沉闷。偶尔看到的村民,也大多面色晦暗,精神萎靡,眼神中缺乏光彩。
李清风找到一个正在村口老槐树下抽着旱烟的老者,上前拱手道:“老丈,在下是过路的行商,天色已晚,想在贵宝地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打量了李清风一番,见他风尘仆仆却举止有礼,不似歹人,便叹了口气道:“后生,不是老汉不近人情,只是我们这丹阳村……近来不太平,怕是会怠慢了客人。”
“不太平?”李清风适时露出关切之色,“老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在下略通一些岐黄之术,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老者眼睛微微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没用的,没用的。我们村的病,寻常郎中也看过,都说是水土不服,积劳成疾。只有……只有村长求来的‘仙丹’才管用。”
仙丹?李清风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仙丹?莫非贵村有仙缘?”
老者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敬畏与无奈:“是村长心诚,感动了路过的‘药仙’,赐下了灵丹。只是……这灵丹,需要用村后药田里产的‘赤阳参’去换,而且……唉,不说也罢。”他似乎有所顾忌,不再多言,只是指了指村子东头一座相对齐整的青砖瓦房,“那里是村长家,你若真想借宿,便去问问村长吧,村里的事,都是他说了算。”
李清风谢过老者,朝着村长家走去。他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什么“药仙”,什么“灵丹”,多半是某种利用村民无知进行盘剥的低级骗局。那空气中异常的“药气”,恐怕就是那所谓的“灵丹”和村民体内积聚的“丹毒”混合所致。
来到村长家,通报之后,一个身着绸衫、面色红润(与其他村民的晦暗形成鲜明对比)、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正是丹阳村村长,赵富贵。
“这位小哥面生得很,是外乡人?”赵富贵笑容可掬,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审视。
李清风将借宿之言又说了一遍,并刻意提及自己略懂药性。
赵富贵听到“懂药性”三字,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盛:“原来是懂行的先生!快请进,快请进!寒舍简陋,但一顿粗茶淡饭和一间干净客房还是有的。”
他将李清风热情地迎进客厅,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席间,赵富贵旁敲侧击,询问李清风的来历和“懂药性”到了何种程度。
李清风只推说自己是家传的药材商人,对辨识药材、粗通药理。他故意将一些《百草经》上记载的、关于赤阳参的偏门药性说了出来,听得赵富贵连连点头,眼中疑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热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富贵终于图穷匕见:“李先生(他已自动升级了称呼),实不相瞒,我们丹阳村最近确实遇到一桩难事。村民们都患上了一种怪病,浑身乏力,精神不济。幸得一位云游的‘药仙’垂怜,赐下‘培元丹’,可解此厄。只是……这‘培元丹’炼制不易,需要以村后药田特产的三十年份赤阳参作为药引交换。如今村中赤阳参已所剩无几,而村民们的病……唉。”
他叹了口气,观察着李清风的反应。
李清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同情与思索之色:“原来如此。培元丹……据在下所知,乃是固本培元的基础丹药,若真是此丹,对症下药,确实应有奇效。只是……”
“只是什么?”赵富贵急忙追问。
“只是在下观村中气象,村民面色晦暗,气息郁结,不似单纯元气亏损,倒像是……是药三分毒,久服丹药,体内积存丹毒未清之象。”李清风缓缓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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