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株芋头苗在营地旁的洼地里顽强地舒展着心形的叶片,绿意盎然,象征着一种缓慢生长着的希望。
盐田在几次潮汐和日晒后,又析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预示着未来的咸味保障。晾架上的盐渍兔肉完好无损,证明了防腐策略的成功。甚至左肩的旧痛和喉咙的嘶哑,也似乎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变成了某种可以忽略的背景噪音。
林默的生存系统,正在从风雨飘摇后的废墟上,一点点地、艰难地重建起初步的秩序和节奏。他开始允许自己思考“明天”甚至“下周”的事情,而不仅仅是“下一刻”。
然而,就在这脆弱的平衡似乎即将达成之时,一个完全超出他认知和理解范围的现象,如同一声来自未知领域的冰冷嘲笑,骤然打破了一切。
第一声,出现在一个寂静的午后。
他正坐在棚屋口,用黑曜石斧仔细修整一根准备用作晾架横杆的树枝。丛林里只有寻常的声响:鸟鸣、虫嘶、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然后,它来了。
“铛——”
一声极其清晰、短促、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敲击声。
声音不高不低,却异常突兀,瞬间刺破了自然的环境音背景。它不像两块石头碰撞的闷响,也不像枯枝断裂的脆声。它更…“人工化”,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回响,仿佛某种小型的、坚硬的金属物件被精准地敲击了一下。
林默的动作瞬间僵住,石斧悬在半空。他猛地抬起头,完好的右眼瞳孔急剧收缩,耳朵本能地捕捉声音传来的方向——大致在西边,那片更茂密、他尚未深入探索过的丛林。
是什么?
野兽?什么野兽会发出这种声音?獾猪啃食根茎?鸟类啄击硬壳果?声音质感完全不同。那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属于这片原始丛林的“技术感”。
他屏息凝神,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最警觉的猎食者,捕捉着空气中的任何一丝异动。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除了风声和虫鸣,再无任何异常。那一声“铛”,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听觉上的海市蜃楼。
他缓缓放下石斧,眉头紧锁。是听错了吗?也许是某种特殊的竹子爆裂?或者是远处岩石风化崩落,产生了奇特的共振?他试图用已知的自然现象去解释,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哪个解释都无比牵强。
那种声音的质感,太过独特,太过……“非自然”。
一下午,他都在一种隐隐的不安中度过,工作时总忍不住分神去倾听西面的丛林。但直到夜幕降临,再无任何事情发生。他勉强将之归咎于自己的过度敏感或偶然的幻听。
第二天,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午后阳光最炽烈、丛林却显得最慵懒的时刻。
“铛——”
又来了!
完全相同的声音!同样的金属质感,同样的短促清晰,甚至大致相同的方向和距离!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猛地漏跳一拍。他霍然起身,手中的工具掉落在地。
不是幻觉!
他死死盯着西面的林线,试图从层层叠叠的绿色屏障后看出些什么。但那里只有深不可测的阴影和摇曳的光斑。
恐惧,一种不同于面对野兽或风暴的、更加阴冷的恐惧,开始顺着脊椎缓慢爬升。野兽和风暴是已知的危险,它们的规则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应对。但这个声音……它无法归类,无法理解。它背后代表的,是彻底的未知。
他侧耳倾听,长达半个小时,身体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但丛林再次恢复了沉默,仿佛那两声敲击只是为了提醒他它的存在,而后便隐没不见。
这一天,他心神不宁。搭建晾架的效率大打折扣,好几次差点伤到自己。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耳朵总是竖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响。晚餐时,他甚至觉得烤肉的香味都淡了几分,一种无形的压力攫住了他。
第三天。恐惧变成了预期。从午后开始,他就无法进行任何需要专注的工作。他坐在营地边缘,面朝西方,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那片丛林,右耳微微颤动,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阳光偏移。就在他几乎要怀疑那声音是否还会出现时——
“铛——”
如期而至!
冷酷、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规律性!
“呃!”林默发出一声压抑的短促气音,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仿佛被那无形的声波击中。
连续三天!同一时间!同一特质的声音!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绝不可能是自然现象!
有“东西”在那里!一个能发出规律金属敲击声的“东西”!
无数的可能性,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他的大脑: 是某种未知的、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拥有和使用金属工具? 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丛林中的精怪?幽灵? 还是……最荒谬却又最让他血液冻结的可能性——这座岛上,还有别人?另一个幸存者?或者……更糟的,并非善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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