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计划很顺利,拿到东西后,我们躲进了山里。”
”可是在分东西的时候……出了问题。”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痛苦和恐惧交织的神情。
“阿彪嫌少,他想拿大头……和阿龙吵了起来……然后就动了刀子……”
“我当时吓坏了,躲在一边,看着他们像疯狗一样互相砍杀……最后一个个倒下……”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活人。”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他浑身颤抖。
“我把他们和金子一起埋了,然后一个人跑了出来。”
“那场车祸是真的,我撞坏了脑子,很多事都忘了……我是真的想重新开始……”
审讯的警官冷冷地看着他:“忘了?忘了你还记得黄金埋在哪里?”
“忘了你还知道怎么把那些金条熔成首饰卖出去?”
启元低着头,不再说话。
所谓的失忆,不过是他为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
一个能让他心安理得地享受新生活,忘记背后那四条人命的借口。
“你女儿的病,我们知道了。”
另一名警官换了一种语气。
“如果你积极配合,争取宽大处理,或许……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启元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随即又被无尽的悔恨和绝望淹没。
他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为了女儿,他开始挖掘那个埋藏着罪恶和财富的深坑。
也正是因为女儿,他最终走向了覆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
与此同时。
北省省厅。
严厅刚接完电话回来,脸上挂着笑:“小子,西省那边的老厅长刚给我打电话,点名要给你发锦旗,还旁敲侧击想见你……”
“今晚这事,干得漂亮!”
“老严,我瞅着他不是想见见,是想直接拿锄头挖你墙角吧,哈哈哈!”
赵运撞了下严厅的胳膊,疯狂打趣。
严厅勾唇:“他那点小心思,我能听不出来?”
“我当场就给他怼回去了,不过也没说死,毕竟小苏以后还得看自己的意思……上面给他量身定做的节目,也快开始了。”
“到时候要全国巡回……万一去到那老家伙的地盘,小苏也有个熟人照应,主打一个朋友多了路好走!”
赵运挑眉:“哟,还是咱严厅想得周到。”
“不过那个节目是不是快了?听上头说,是给苏云专门开的……”
“美其名曰:跟着苏神去旅行,实际上就是看中小苏这柯南体质,走到哪儿案子就跟到哪儿,主打一个人在囧途,案在囧途!”
严厅拍了拍苏云的肩膀:“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等忙完这边,回东省好好休整一下,做个准备。”
“放心吧严厅,我心里有数……”苏云点头。
第二天一早。
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正在省公安厅的报告厅里举行。
闪光灯此起彼伏。
数十家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
“……经过我省公安干警连续七十二小时的不懈奋战,利剑专项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以柳青瑶为首的特大跨国犯罪集团,在北省经营多年的犯罪网络,被我方彻底摧毁!”
“行动中,共抓获涉案人员二百三十余名,查获……冻结涉案资金高达数千亿……”
发言人每公布一个数字。
台下就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更加密集的快门声。
这场发布会,通过电视和网络直播,传遍了全省乃至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北省警方以雷霆万钧之势,打掉了一个盘根错节的犯罪帝国。
这个消息,无疑给所有民众注入一剂强心针。
指挥部里,赵运叼着烟,看着屏幕上的直播。
“看看,看看这气势!”
他对着旁边的严正挤眉弄眼。
“这台戏,搭得够不够漂亮?”
严正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但紧锁几天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这出计策,第一步麻痹敌人,算是成功了。
现在,就看第二步了。
发布会结束后,喧闹的指挥部再次安静下来。
大部分专案组成员都已经被安排去庆功和休假,只剩下几个核心人员。
苏云和苏厌已经换上一身便装,戴着鸭舌帽。
没有警服,没有武器,看起来很是平常。
“都准备好了?”苏云问。
苏厌点了点头。
他将那枚狼牙吊坠贴身戴好,感受着父亲的体温和期望。
“赵厅,严厅,我们走了。”
苏云对着两人说道。
“万事小心!”
赵运走上前,拍了拍苏云的肩膀。
“那边,水深得很,你们俩千万不能大意!”
“记住,你们不是去冲锋陷阵的。”
“你们的任务,是找到那个柳先生。”
“只要确定了他的位置,我就是把整个北省的特警都调过去,也要把他活捉回来!”
严正也走到苏厌面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
“听你老大的,保护好自己。”
“爸,放心。”
苏厌的眼神坚定。
苏云笑了笑,拉着苏厌转身就走。
“走了,去串门。”
两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公安厅的后门悄然离开。
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民用牌照轿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的行车中。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前往高铁站的路上。
苏厌开着车,苏云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
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将这几天获得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重新梳理、推演。
那个用消防栓做基站的柳先生,那个自负到将总服务器放在废弃工厂的老狐狸。
他真的会在那个废弃工厂里,等着他们去抓吗?
苏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谓的总服务器,怕不是和这场发布会一样,都是烟雾弹。
一环套一环,搁这儿玩千层饼呢?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他们要是真直奔工厂,那才是正中下怀,直接给对面送人头去了。
那么,真正的柳先生,会藏在哪里?
苏云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划过脑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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