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病房的门,像一道沉重的闸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光怪陆离,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地板上,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雏鸟。
冷。
刺骨的冷,从地板蔓延上来,钻进骨髓,冻僵了四肢百骸。
“……药引之诅……”
“……云氏血脉……女子……皆可为引……”
“……以血饲龙……生机反哺……终致枯竭……”
“……寿……不过……双十……”
周丽华心腹那充满恐惧的、如同魔咒般的供词,混杂着血玉中传递的冰冷信息碎片,在她空荡荡的脑海里疯狂盘旋、碰撞、尖叫!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反复撕扯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活不过二十岁。
原来,这就是她的宿命。
一个被诅咒的、注定用来“饲龙”的药引。她的生命,她的血脉,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消耗品”的烙印。她的存在意义,就是用自己的生机,去填补另一个生命如无底洞般的亏空,直到被彻底榨干,油尽灯枯。
前世帝王枯槁的手,紧紧抓住她手腕的冰冷触感,再次清晰地浮现。那嘶哑的“需汝血为引”,不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裸的、带着血腥味的索命符!难怪……难怪她前世死得那样早,那样无声无息。难怪云家嫡系女子少有活过二十岁……都是“病逝”……多么讽刺又完美的掩饰!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认命般的死寂。她甚至感觉不到眼泪,只觉得眼眶干涩得发痛。
【昭昭……冷……好冷……】绿萝的意念微弱地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恐惧。它被放在门边的矮柜上,藤蔓蔫蔫地垂着,叶片也失去了光泽。云昭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情绪如同最冷的寒潮,让它也感同身受,瑟瑟发抖。【坏蛋……在外面……站了好久……他……他也很冷……】
傅沉昼?
云昭涣散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还在外面?他站了多久?
她想起他紧握成拳、指缝渗血的手,想起他眼中那焚天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心疼。
心疼?
为她这个注定短命的药引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心疼有什么用?愤怒有什么用?能改变这该死的血脉诅咒吗?能让她活过二十岁吗?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又带着沉重负担的眼眸。每一次对视,都像是在提醒她这荒谬而残酷的命运,提醒她他们之间那建立在“血引”之上的、扭曲的联系。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隔绝外面那个男人,也隔绝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
寰宇顶层,生物科技核心实验室。
这里与云昭病房的死寂截然不同。冰冷的白光,精密的仪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高度紧张的科研氛围。巨大的屏幕上,滚动着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基因图谱和数据流。
傅沉昼坐在轮椅上(腰伤不允许他久站),腰背却挺得笔直。他换下了染血的衬衫,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实验室专用服,脸色依旧苍白,额角还残留着冷汗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希冀!
他没有休息,甚至没有处理掌心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从审讯室出来,他就直接让王博士推着他来到了这里,目标明确——那块从周丽华血玉中提取出的、蕴含着诡异信息碎片的血色晶核,以及……云昭的血液基因样本!
“傅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王博士看着屏幕上那如同天书般复杂的数据,声音带着疲惫和担忧,“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处于极限!强行进行如此高强度的精神链接和基因图谱深度解析,风险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脑域永久性损伤!”
“开始。”傅沉昼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云昭的基因图谱,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其刺穿!周丽华的话是诅咒,是毒药,他一个字也不信!但他必须找到证据!找到能彻底粉碎那诅咒的证据!他必须知道真相!关于云昭的血脉,关于那个图腾,关于他的药典!为了这个,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王博士看着老板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偏执,知道劝不动。他叹了口气,操作着复杂的仪器:“链接开始。精神力场同步……10%……30%……60%……100%!深度解析启动!”
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撕裂感瞬间席卷了傅沉昼的脑海!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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