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顶层医疗室,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水银。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霓虹无声流淌,却丝毫照不进这间被冰冷仪器和浓重药味主宰的房间。云昭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额角的纱布被冷汗浸透,透出刺目的暗红。监测仪屏幕上,心跳和脑电波的线条起伏微弱,像是随时会断掉的琴弦。
王博士带着两名助手,正紧张地围在床边,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检查和注射。强效的神经稳定剂、能量补充液……各种现代医学手段都用上了,可云昭依旧陷在深度昏迷里,对外界毫无反应。她的眉头紧锁着,仿佛在梦魇中经历着无尽的痛苦挣扎。
“不行……脑部神经活动异常紊乱,像是被某种强烈的外部冲击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这超出了常规医学解释范畴……”王博士看着仪器上混乱的数据,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无力感。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症状!
林岩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角落,脸色比病床上的云昭好不了多少。他看着王博士一次次摇头,看着云昭毫无生气的脸,心沉到了谷底。野人谷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云小姐又这样……老板要是知道了……
想到老板,林岩下意识地看向医疗室门口的方向。
厚重的合金门紧闭着。
门外,走廊冰冷的灯光下,傅沉昼靠墙站着。
他同样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胸口的伤处因为刚才强行移动而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闷痛。可这些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煎熬万分之一。
云昭那声尖锐的、带着极致愤怒和驱赶意味的“傅沉昼!”,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在他耳边回响,狠狠扎进他心脏最深处。她眼中那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抗拒,如同最锋利的刀,将他试图靠近的意愿切割得支离破碎。
【孤……终究还是伤了她。】
【前世如此,今生……竟也如此。】
【她恨孤……她该恨孤……】
巨大的悔恨和沉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痛苦和无力。帝王之尊,此刻却像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旅人,孤独而狼狈。
医疗室的门无声滑开一条缝。王博士探出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焦虑:“傅总……”
“她……怎么样了?”傅沉昼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敢进去,怕自己的出现,再次刺激到她。
王博士沉重地摇摇头:“情况很不好,深度昏迷,脑神经活动异常紊乱,常规手段……效果甚微。”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傅沉昼苍白却异常执拗的脸,压低声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傅总,云小姐的情况,恐怕……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您之前提过的……那种特殊的能量干预了。现代医学,束手无策!”
特殊的能量干预?
龙气!
傅沉昼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动用本源龙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体内的龙气本就因穿越而失衡,在野人谷为救云昭强行催动已遭反噬,根基受损。此刻再动用本源……轻则修为大损,龙气彻底失控,从此沦为废人;重则……龙气枯竭,魂飞魄散!
代价太大!大到他这个曾经执掌生杀的帝王,也感到了刻骨的寒意和犹豫!
【值得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质问。【为了一个恨你入骨、视你如蛇蝎的女人?搭上自己的命?】
前世冷宫风雪中她绝望的眼神,与方才她驱赶他时那冰冷的厌恶,交替闪现。
【不值得!】理智在尖叫。
【可孤……欠她的。】
【不止一条命。】
【还有……一座江山。】
那句沉重的承诺,如同烙印,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傅沉昼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紧抿着苍白的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眼底深处,是惊涛骇浪般的挣扎!
一边是沉重的帝王责任(哪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是自身岌岌可危的性命;
另一边,是病床上那个气息微弱、因他而卷入前世今生旋涡、此刻命悬一线的女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王博士焦急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林岩也从门缝里看到了老板脸上那近乎惨烈的挣扎,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
医疗室内,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代表云昭心跳的曲线,骤然变成了一条几乎拉直的细线!
“不好!心跳骤降!”王博士惊恐的吼声从门内传来!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傅沉昼脑中炸开了!所有的挣扎、权衡、恐惧,在这一声代表生命流逝的刺耳警报面前,瞬间被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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