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的门一关,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嘀嘀”声,像是给这凝滞又混乱的空气打着节拍。
傅沉昼的手臂还被那忠诚(或者说醋劲很大)的绿萝藤蔓松松圈着,冰冷的指尖依然固执地停留在云昭的手腕上,仿佛那是连接着前世与今生、确认她存在的唯一锚点。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和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那眼神太过沉重,几乎要将云昭压垮。
云昭猛地抽回了手!
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被烫伤的狼狈。指尖残留着他皮肤的冰冷触感,还有那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力度。
“傅总,”她声音干涩,刻意拉开了距离,视线落在他病床洁白的被单上,回避着他那过于灼人的目光,“你刚醒,情绪不宜激动。医生说你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公事公办的语气,试图在这片由混乱记忆和沉重情感构成的泥沼中,重新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
前世?冷宫?爱妃?
那些破碎的画面像锋利的玻璃渣,在她脑海里反复切割。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酸涩和尖锐的痛楚狠狠压回心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这个人,是傅沉昼,是她的合作对象,顶多……算个差点为她搭上命的冤大头。
傅沉昼的手还维持着虚握的姿势,掌心骤然落空,让他眼底翻涌的暗流瞬间凝固,随即涌上更深沉的晦暗。他看着云昭刻意疏离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比刚才的反噬还要痛上三分。她抗拒他。
这个认知,比野人谷的毒镖更让他窒息。
【她果然……还是恨孤……】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爆发,撕心裂肺。傅沉昼猛地弓起身,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额角青筋暴起,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鲜血再次不受控制地从他紧捂的指缝中溢出,染红了洁白的被单,刺目惊心。强行压制龙气反噬和巨大的情绪冲击,后果是惨烈的。
云昭的心脏像是被那咳嗽声猛地揪紧!所有的伪装和刻意疏离瞬间土崩瓦解。她几乎是扑到床边的,动作快过思考。
“别动!别用力!” 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又迅速拿起无菌盘里的干净纱布,想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动作间,她胸口的玉佩隔着衣料,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瞬间从玉佩和傅沉昼腕表下那黯淡的龙气残痕中同时升起!那暖流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虽不足以平息狂暴的龙气反噬,却奇异地让傅沉昼肺腑间那撕裂般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稍稍一缓!咳嗽奇迹般地减弱了。
傅沉昼猛地抬眸,震惊地看向云昭胸口的玉佩,又看向她同样愕然的脸。
“是它……” 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前世她贴身佩戴的护身灵玉,竟也随她而来,甚至……能安抚他因龙气失衡而暴走的身体?
云昭也愣住了。玉佩传来的暖意真实不虚,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玉佩,冰凉的玉质此刻却带着熨帖的温度。
就在这时,绿萝藤蔓突然动了!它仿佛感应到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傅沉昼身上那依旧不稳的、带着破坏性的能量场,原本只是圈着手臂的藤蔓猛地收紧!力道骤然加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志,强硬地将傅沉昼那只还试图抬起的手,牢牢地按回了床上!肥厚的叶片甚至示威性地抖了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老实点!不许吓昭昭!】绿萝的意念清晰无比地传入云昭脑海,带着强烈的维护和一点点……醋意?
傅沉昼:“……”
这位曾经一言九鼎、执掌生杀的帝王,此刻被一盆现代办公室常见的绿萝,以一种极其霸道且无理的方式,强行按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他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圈充满生机的绿色“枷锁”,再看看云昭同样有些懵圈的表情,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妙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堂堂帝王,竟被一株凡草给镇压了?
这诡异的沉默和眼前这极具反差感的一幕,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悲情。云昭看着傅沉昼那张向来冷峻、此刻却写满错愕和无奈(甚至还有点委屈?)的脸,再看看那“耀武扬威”的绿萝藤蔓,紧绷的神经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酸涩又有点想笑的冲动猛地冲上喉咙。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不合时宜的弧度泄露出来。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了一下。
傅沉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近乎破功的神情。他眼底深沉的痛楚和晦暗,似乎也被这盆横插一脚的绿萝搅散了些许。他尝试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臂,换来绿萝更用力的缠绕和叶片更剧烈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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