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薇和周丽华被拖走时在地毯上留下的腥臊水渍还没干透,空气里那股子混合了恐惧、血腥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VIP套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柳曼如紧紧攥着女儿冰凉的小手,像是抓住汪洋里唯一一块浮木。小云昭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翠绿色的发丝被冷汗黏在额角,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床头那台监测心跳的仪器,发出微弱却固执的“嘀…嘀…”声,证明她还活着。
云翊高大的身影立在观察窗前,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他背后是那扇被轰得七零八落、露出扭曲钢筋的合金隔离门,无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他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隔壁那张惨白的病床上。
傅沉昼。
那个男人静静躺着,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昂贵人偶。昂贵的定制衬衫被汗水和残留的能量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的皮肤苍白得吓人。最刺眼的,是他无力垂落在床边毯子上的左手。
手背上那道暗金色的裂痕,像一条僵死的毒蛇烙印在皮肤上。但此刻,它似乎……活了。
陈教授枯树皮般的手指死死捏着刚打印出来的能量图谱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代表裂痕的、极其细微的移动轨迹,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教…教授?”旁边的年轻助手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数据是不是…设备出错了?能量源怎么可能自己移动?还是沿着…沿着臂丛神经…向上…”
助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里。
陈教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骇欲绝的茫然。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将报告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纸张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可能!这他妈的完全违背能量守恒!违背生物电传导规律!”老头儿的声音嘶哑又尖锐,带着一种科学信仰崩塌的疯狂,“那是什么?寄生虫吗?!还是…还是傅先生体内…自己长出来的怪物?!”
他猛地转向玻璃窗后的傅沉昼,眼神像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标本。
云翊的背脊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没有回头,但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清晰地映出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死死钉在傅沉昼左臂那道缓慢向上“爬行”的暗金裂痕上。
移动。
朝着心脏。
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恶意。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云翊的脊椎瞬间窜遍全身,比刚才面对云若薇时更加尖锐,更加诡谲。这感觉就像你刚拆掉了一个明晃晃的炸弹引信,却发现炸弹内部的核心,正用一种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倒计时自毁。
“教授!”一个护士突然低呼,指着傅沉昼床头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代表傅沉昼生命体征的几条曲线,原本微弱却还算平稳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开始向下俯冲!尤其是心率线,瞬间跌破了警戒阈值!
尖锐的报警声如同死神的狞笑,撕裂了病房里压抑的寂静!
“滴——!滴——!滴——!”
“血压骤降!血氧饱和度急速下跌!快!肾上腺素准备!准备除颤!”陈教授脸上的疯狂瞬间被职业本能取代,嘶吼着扑向操作台,枯瘦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
隔壁病房瞬间乱成一团。穿着无菌服的医护人员影子般在傅沉昼床边穿梭,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急促的指令声、仪器尖锐的报警声,混杂成一片死亡的序曲。
云翊的手猛地握紧成拳,指关节捏得惨白,发出轻微的“咔”声。他死死盯着玻璃窗后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盯着那具身体里正发生着无法理解的恐怖异变。一种冰冷的、名为“失控”的愤怒,像毒藤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妈的傅沉昼!你最好别死!你这条命现在欠着我妹妹的!欠着云家的!就算要死,也得把账还清了再死!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嘤咛,从云翊身后传来。
这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淹没在隔壁的警报声里,却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精准地击中了云翊紧绷的神经末梢。
他猛地转身!
病床上,小云昭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她苍白的小脸皱了起来,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被子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昭昭?”柳曼如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她俯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儿冰凉的小脸,“昭昭?宝贝?是妈妈…妈妈在这儿…”
小云昭的眼皮挣扎着,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平日里清澈灵动如同翡翠湖泊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灰翳,眼神涣散,充满了惊魂未定的迷茫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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