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狼藉,硝烟味混着消毒水和淡淡的焦糊气。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碎裂的屏幕、扭曲的仪器、散落的玻璃渣子,无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风暴。
死寂。
只有基础生命监测仪发出规律的、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滴滴”声,证明着病床上那个男人的心脏还在跳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傅沉昼那只完好的左手上。
那只手,依旧维持着那个虚拢的姿势,仿佛在守护一个看不见的珍宝。苍白,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久病初愈的脆弱感,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陈老……这……这到底……”一个助手声音发颤,打破了沉默。刚才那场风暴太过骇人,现在这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惊肉跳。
陈教授没说话,他几乎是扑到那台唯一幸存的脑波监测仪旁,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屏幕。屏幕上的波形不再是一条濒死的直线,而是有了起伏。Delta波(深度昏迷波)在缓慢消退,Theta波(浅层潜意识波)和Alpha波(清醒放松波)的活跃度,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意识……正在回归……”陈教授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虽然缓慢……但路径清晰……他在……醒过来!”
柳曼如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这次是纯粹的、巨大的喜悦。她看看那只拢着虚空的手,又看看被云翊紧紧护在怀里、小脸惨白闭着眼的小云昭,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云翊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后背撕裂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却恍若未觉。他低头看着怀里轻得像片羽毛的妹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眼,心头沉甸甸的。刚才那一下反噬……昭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妹妹靠得更舒服些,用自己还完好的西装外套将她裹紧,隔绝开病房里冰冷的空气和混乱的气息。
他再看向病床上的傅沉昼,眼神复杂。愤怒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震动。这家伙,命是真硬。但这份硬,是昭昭用命换来的!
就在这时!
病床上,傅沉昼灰败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蝴蝶振翅前最细微的预兆!
紧接着,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很小,露出的眼瞳黯淡无光,仿佛蒙着厚厚的尘埃,茫然地映着天花板上惨绿的应急灯光。
醒了!
他真的醒了!
病房里瞬间响起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年轻的助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被陈教授严厉的眼神制止。
陈教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带着一种面对易碎品的谨慎:“傅先生?傅沉昼?能听到我说话吗?感觉怎么样?”
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焦距涣散,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的人影和声音。他微微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极其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
“水……”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
“快!温盐水!棉签湿润!”陈教授立刻指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能自主表达需求!意识恢复程度远超预期!
助手立刻递上沾湿的棉签,小心地润湿傅沉昼干裂的嘴唇。
冰凉湿润的触感,似乎让他的意识清晰了一瞬。那双黯淡的眸子,极其缓慢地转动,扫过一片狼藉的病房,扫过围在床边一张张紧张又陌生的面孔……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虚拢着的左手上。
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孩童般的茫然。
他似乎想动一动那只手,指尖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感受着掌心空空如也的虚空,眉头困惑地、极其微弱地蹙了起来。
好像……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
想不起来。
头……很沉……很痛……像灌满了铅。
他试图去思考,去抓住脑海里那些混乱的碎片——刺目的金光、冰冷的雪、刻骨的恨意、无尽的黑暗……但那些碎片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稍一触碰就消散无踪,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茫然。
“呃……”他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下意识地想抬手按住剧痛欲裂的太阳穴。
然而,他抬起的……是他那只完好的左手!
那只刚刚虚拢过雪花、此刻正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的左手!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空间震颤感的能量波动,猛地从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掌心荡漾开来!虽然转瞬即逝,却让病房里所有还连着电线的仪器屏幕……集体……疯狂闪烁了一下!
“滴滴滴——!!检测到未知高能级能量源!位置:左手!强度:低!属性:与目标(右手)龙气烙印同源!威胁等级:波动中!”刺耳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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