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别墅,顶层儿童房。
厚重的隔音门关得死死的,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外面世界所有的声音和……那个让她害怕到骨子里的气息,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光线柔和得像融化的蜂蜜,洒在铺满柔软地毯的地板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安神的薰衣草精油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儿,是从小云昭脖子上涂的药膏里透出来的。
小云昭缩在房间最角落、最大最软的毛绒熊玩偶后面。
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像只受惊过度、试图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的小动物。她身上还穿着从医院带回来的、印着小黄鸭的干净病号服,脖子上涂着凉凉的药膏,已经不疼了。可她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翠绿的大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里面盛满了惊惶未定的水光,没有焦距地瞪着前方虚空的一点。小手里死死攥着毛绒熊软塌塌的耳朵,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坏人小哥哥……
雪……好大的雪……好冷……
冰冷的手……狠狠推开她……好痛……
还有……那个装着暗红混着脏金和绿毒汁的……瓶子……
这些破碎的画面,像最恶毒的冰锥,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搅动。每一次回想,都让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呜……”她把小脸更深地埋进毛绒熊柔软蓬松的绒毛里,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温暖和安全感,试图驱散骨髓里的寒意和恐惧。“二哥……妈妈……”她带着浓重哭腔的鼻音,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眼泪无声地洇湿了绒毛。
云翊和柳曼如刚才一直在房间里陪着她。二哥笨拙地给她讲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妈妈温柔地哼着摇篮曲,一遍遍告诉她“不怕了,回家了,坏人都打跑了”。他们的声音和怀抱,像温暖的毯子,暂时裹住了她。
可是……
可是那个气息……
那个让她心口发紧、浑身发冷的、属于“坏人小哥哥”的气息……
好像……就在门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小云昭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一颤!她惊恐地抬起小脸,翠绿的大眼睛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瞳孔因为巨大的恐惧而缩紧。
不……不要过来!
走开!
走开!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更用力地把自己往毛绒熊后面缩,恨不得能钻进去。
门外走廊。
光线比房间内昏暗许多。冰冷的金属墙壁,映着安全出口指示牌幽幽的绿光。
傅沉昼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离云昭房门几步远的地上。身上还穿着那件在医院被血和能量风暴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昂贵衬衫,只是外面潦草地裹了件云翊扔给他的黑色外套,敞着怀,露出里面斑驳的血渍和绷带。
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无力地伸着,头微微后仰,抵着冰冷的墙壁。脸上是死人一样的灰败,嘴唇干裂发紫,眼窝深陷。那只完好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而那只焦黑碳化、掌心烙印着黯淡龙纹的右手,则被他紧紧攥成拳头,死死抵在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的胸口上。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痛楚,扯得他额角青筋暴跳。冷汗顺着他苍白的鬓角往下淌,汇聚到下巴尖,再滴落在黑色外套的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不敢进去。
甚至不敢靠门太近。
他怕自己身上残留的、那属于前世“坏人小哥哥”的气息,会再次刺激到门内那个恐惧到极点的小人儿。
他只能像个最卑微的囚徒,守在这冰冷的门外,用这具残破的身体,隔着一道门,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承受着体内两股能量在龙纹强行压制下、依旧不肯停歇的撕扯,以及……那几乎将他灵魂都碾碎的悔恨和绝望。
云翊刚才把他拖出来时那暴怒的咆哮还在耳边震荡:
“傅沉昼!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别让昭昭闻到你那晦气!再吓到她老子把你另一只手也废了!”
“毒药水?呵!老子不管那风雪里到底有什么狗屁倒灶!昭昭怕你!怕得要死!这就够了!你再敢靠近她一步试试!”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无法反驳。
一句都不能。
“咳……咳咳……”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从胸腔深处涌上来,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傅沉昼猛地弓起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瞬间溢出一抹刺目的猩红!身体因为剧痛和窒息而剧烈痉挛。
掌心抵着胸口的焦黑右拳,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烙印在焦黑皮肤下的黯淡龙纹,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濒临崩溃的状态,艰难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沉重威压的暗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透过了焦黑的碳化层,极其微弱地……弥散开来。
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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