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燥热掠过图书馆前的香樟树,叶片簌簌作响,却吹不散苏念心头的寒凉。她蹲在图书馆大门左侧的台阶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脸颊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哭声像被揉碎的羽毛,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
刚从物理实验室出来的陆星延,背着黑色双肩包,指尖还残留着实验器材的金属凉意。他沿着图书馆前的石板路走过,原本只想尽快回教室整理实验报告,却被台阶上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绊住了脚步。
那是苏念。
陆星延的脚步顿了顿。他对这个摄影社的女生有印象,上次运动会上,她举着相机在赛道边奔跑,马尾辫甩得高高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满是鲜活的朝气。可此刻的她,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他在苏念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像夏日里偶然吹过的一阵凉风,落在苏念紧绷的神经上。
苏念的哭声猛地一顿,她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她缓缓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光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像蒙尘的星星,黯淡无光。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陆星延时,脸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不是羞涩,而是窘迫。她下意识地想擦干眼泪,却越擦越乱,泪水反而流得更凶了。
“我……我的相机……”苏念张了张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相机丢了,里面有我奶奶的照片,都没了……”
她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一想到奶奶生日时的笑脸,一想到那些再也找不回来的珍贵回忆,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陆星延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脸上混着泪水的狼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到苏念面前:“先擦擦眼泪。”
苏念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纸巾很快就湿透了。陆星延又抽出几张递给她,直到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号啕大哭,只是偶尔抽噎一下。
“相机是怎么丢的?”陆星延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声音依旧温和,“慢慢说,说不定能找到。”
苏念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今天来图书馆拍摄影社的作业,拍完之后接到社团紧急会议的电话,就慌慌张张地跑了,把相机落在三楼自习区的抽屉里了。等我从社团办公室回来找的时候,相机就不见了……我问了管理员,也问了旁边的同学,都没有人看到……”
她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那台相机是奶奶送我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我给奶奶拍的生日照片,我还没来得及备份,要是找不回来,就再也没有了……”
陆星延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能理解苏念的心情,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挽回,更何况是承载着珍贵回忆的相机。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给他买的第一个模型飞机,不小心弄丢后,他也像苏念这样,蹲在院子里哭了一下午。
“别慌。”陆星延的声音很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图书馆里有监控,我们去调监控,只要能看到是谁拿走了相机,就肯定能找到。”
“可是……管理员说今天负责的领导不在,要等明天才能调监控。”苏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等明天,相机说不定早就被人带走了。”
“我去试试。”陆星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认识图书馆的张老师,他今天应该在,我去跟他沟通一下,说不定能提前调监控。”
苏念抬起头,看着陆星延挺拔的身影,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之前只知道陆星延是个成绩优异、性格有些冷淡的学霸,却没想到他会主动帮助自己。
“真的……可以吗?”苏念小心翼翼地问道,眼里充满了期待。
“嗯。”陆星延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起来吧,我们一起去找张老师。”
苏念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那只手干净修长,指尖微微弯曲,带着一种温和的邀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星延的手很温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驱散了苏念指尖的凉意。他轻轻用力,把苏念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念的脸颊又泛起一阵红晕,她连忙松开手,低下头,不敢去看陆星延的眼睛。刚才因为哭泣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她脸上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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