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沿海的九月还浸在暑气里,可苏念老家的小镇已经飘着桂花的甜香了。
苏奶奶的关节炎总算压了下去,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被窗外钻进来的桂花香冲淡不少。陆星延帮着苏念把最后一袋行李搬到病房门口,额角沁着薄汗,白T恤的领口被风掀起来,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
“奶奶说今天想喝巷口那家的甜汤,”苏念踮脚帮他擦掉汗渍,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们去买两碗?顺便……带你逛逛我长大的地方。”
陆星延垂眸看她,眼底的倦意被笑意冲淡。这几天他跟着苏念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帮着给奶奶擦身、喂饭,甚至学着小镇的方言跟护工阿姨沟通,半点没有平日里“冰山系草”的架子。此刻被她柔软的指尖碰着,喉结轻轻动了动,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好,听你的。”
苏念的老家在镇子南边的老街,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踩上去咯吱作响。路两旁的老房子都带着雕花的木窗,窗台上摆着晒太阳的多肉和吊兰,偶尔有穿蓝布衫的阿婆倚着门框择菜,看见苏念就笑着喊她的小名:“念念回来啦?这是你对象啊?长得真俊!”
苏念的脸腾地红了,想抽回手,却被陆星延攥得更紧。他甚至还朝着阿婆礼貌地点头,声音清冽:“阿婆好,我是陆星延。”
“哎哟,这孩子还挺懂事!”阿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冲苏念挤眉弄眼,“好好处,好好处啊!”
苏念羞得拉着陆星延往前走,直到拐进另一条巷子才松了口气,回头瞪他:“你怎么还顺着她们说啊?”
陆星延停下脚步,反手把她圈在怀里,鼻尖抵着她的发顶,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混着洗发水的味道。“本来就是,”他的声音很低,像羽毛似的拂过苏念的耳朵,“难道要我否认?”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更烫了。她推开他,假装去看巷口的糖画摊子,声音细若蚊蚋:“我才没有……”
陆星延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没再逗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像只快活的小麻雀,指着路边的老槐树说:“我小时候总爬这棵树,摔下来过一次,哭着找奶奶,结果她一边骂我皮,一边给我揉膝盖。”
又指着一家关着门的老店铺:“这里以前是文具店,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第一本画册,就是在这里。”
她的脚步轻快,语气里满是雀跃,像是要把整个童年都拆开来,一点一点讲给他听。陆星延听得认真,时不时应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睫毛很长,笑起来的时候会弯成月牙,像极了他收藏在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是苏念大一的时候,在操场边拍日落,被他偷偷拍下来的。
甜汤店在老街的尽头,是个开了三十年的老店,木招牌上的字都褪了色。老板娘认得苏念,看见她身边的陆星延,眼睛一亮:“念念,带男朋友来啦?”
“老板娘,你别取笑我了。”苏念红着脸摆手,要了两碗绿豆沙甜汤,加了很多桂花糖。
陆星延看着她熟练地跟老板娘聊着天,说奶奶的病情,说学校的趣事,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物理公式,没有保研压力,只有青石板路、桂花香,和身边叽叽喳喳的她。
两人端着甜汤,找了个临河的石凳坐下。河水清清的,飘着几片桂花,对岸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在追蝴蝶,笑声清脆。苏念舀了一勺甜汤递到他嘴边,眼睛亮晶晶的:“尝尝,我们这里的招牌,比学校食堂的甜汤好喝一百倍。”
陆星延张嘴含住,绿豆沙绵密清甜,桂花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带着一点温暖的甜意。他点了点头:“好喝。”
“对吧?”苏念得意地扬起下巴,自己也舀了一勺,“我小时候总来这里喝,每次都要加双倍的糖,奶奶说我是小馋猫。”
陆星延看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高数课上,她不小心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醒来时手忙脚乱打翻了薄荷奶茶,溅得他白衬衫上都是印子。那时候的她,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足无措地道歉,眼睛里满是慌张。
而现在,她正坐在自己身边,眉飞色舞地讲着童年的糗事,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陆星延的心,像被这碗甜汤熨烫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苏念举起来。
“干嘛?”苏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住脸,“我没准备好!”
“别动,”陆星延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个角度很好看。”
他按下快门,定格下她捂着脸、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河水、老街、桂花香,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苏念凑过来看照片,脸颊还红着:“拍得不错嘛,陆摄影师。”
“跟你学的。”陆星延把照片设成壁纸,然后收起手机,看向河对岸,“要不要去那边走走?我看有个老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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