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武神 第67章 捕断尾，豹堂索命

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奉天司南城衙门里却已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当值的谭捕头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眼下布满血丝，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堂下，程远和赵虎两个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个抱着断臂，一个捂着碎膝，嘴里哼哼唧唧，再没半分平日的嚣张气焰。

叶青玄站在一旁，身上那件青色襕衫沾了几点泥污，脸上带着几分后怕与疲惫，正一五一十地向谭捕头禀报。

“……卑职与魏大通巡至罐儿巷附近，便听闻‘快活林’内有打斗声。程远、赵虎二位同僚心系公事，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似是想将匪人一网打尽。待卑职赶到，便只见他二人已身受重伤，库房大开，匪人早已逃之夭夭。”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呈了上去：“这是从程、赵二人身上搜出的银元宝，与库房失窃的官银形制一般无二。卑职斗胆猜测，他们二人许是一时糊涂，受了匪人蛊惑，做了内应。”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二人监守自盗的罪行，又给他们安了个“被匪徒重伤”的由头，真假掺半，最是难辨。

谭捕头捻着那枚元宝，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事透着古怪，程、赵二人是章总捕头的人，叶青玄又是慕总捕头赏识的新贵，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正头疼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堂传来。章总捕头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得了信儿，连官帽都戴得有些歪斜。

“怎么回事！”他看也不看谭捕头，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住叶青玄，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章大人。”叶青玄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卑职拿获了两名监守自盗、勾结匪类的衙门败类，正要向您禀报。”

“败类？”章总捕头走到程远跟前，见他右臂软塌塌地垂着，脸色又黑了几分。他猛地回头，指着叶青玄的鼻子：“我的人，你也敢下这么重的手？叶青玄，谁给你的胆子！”

“回大人，非是卑职动的手。”叶青玄垂下眼帘，声音平稳，“现场有搏斗痕迹，卑职在墙角还拾到了这个。”

他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木质腰牌，上面刻着一头下山猛虎的图样。

“猛虎堂的腰牌？”谭捕头失声叫道。

章总捕头眼角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叶青玄继续说道：“卑职以为，是程、赵二位与猛虎堂的匪人起了内讧，分赃不均，才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虽有错，却也算是被段天豹那等人利用了。此事若张扬出去，说我奉天司捕役与帮派匪人同流合污，怕是有损衙门清誉，更会牵连到……”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事要是捅到上面去，追查起“快活林”赌场的底细，他章凌霄这个收受孝敬、充当保护伞的总捕头，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章总捕头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一脸“公事公办”的叶青玄，又看看地上两个不争气的废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保他们？为了两个废物，把自己拖下水？他还没那么蠢。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得好……说得好啊！”

他猛地一脚踹在程远的肚子上，程远疼得弓起身子，像只大虾。

“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章总捕头厉声喝骂，那声音响彻整个后堂，“监守自盗，罪加一等！败坏我奉天司的名声，更是死罪！”

他转头对左右的正式捕快吼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废物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废去武功，扔进大牢，听候发落！此事到此为止，谁再敢议论半句，与他们同罪！”

这番话，既是处置，也是封口。

两名捕快上前，拖起程远和赵虎，两人脸上全是绝望和不敢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倚仗的靠山，会是第一个要了他们命的人。

“章大人！章大人饶命啊！我们是为您……”赵虎的哭嚎只喊了一半，就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

叶青玄看着他们被拖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知道，从今天起，南隅里那两个讨厌的苍蝇，再也不会出现了。

此事，就这么被章总捕头以雷霆之势，强行压了下去。一个“内讧盗窃案”，就此盖棺定论。

与此同时，临渊郡城外三十里的破庙。

段天豹心情极好。他摩挲着怀里那个锦盒，盒子里躺着的，正是他耗费重金求来的淬体丹。只要有了此物，他便有七成把握，能冲破淬体二重的桎梏，迈入炼肉之境。到那时，他在猛虎堂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他带着几名心腹，骑着快马，一路疾驰回城。

然而，当他回到南隅里，看到的却是“快活林”大门洞开，里头一片狼藉，几个奉天司的捕快正在查封现场。

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堂……堂主！不好了！昨夜里遭了贼，库房……库房被搬空了！守夜的兄弟全被放倒了！”

段天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翻身下马，一把揪住那手下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冲进赌场，径直奔向后院库房。只见满地狼藉，铜钱滚得到处都是，那三口装着银元宝的大箱子，已是空空如也。

“啊——！”

段天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一脚踹在旁边的墙壁上，砖石纷飞。

“是谁！是谁干的！”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是……是奉天司的叶青玄！”一名手下哆哆嗦嗦地回道，“昨夜就是他带人来的，程远和赵虎那两个内应，也被他废了，抓回了衙门！”

“叶……青……玄！”

段天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那声音里透出的恨意，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了温。他原以为那小子只是个有点脾气的愣头青，没想到竟是一条隐藏在阴沟里的毒蛇！

好一个一石二鸟！借自己的手下，端了自己的钱库！还让他有苦说不出！

规矩？去他娘的规矩！

段天豹缓缓直起身子，脸上那狂暴的怒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胆寒的平静。

“去。”他对着身后一名始终沉默不语、如同影子的黑衣人说道，“告诉堂里的‘影子’们，不必再讲什么道上的规矩了。”

“天亮之前，我要看见叶青玄的人头。还有他那个妹子，也一并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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