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教主足尖轻点,身形便如一片枯叶,无声无息地飘落在青石板上。
他环顾这座院落,周遭静得出奇,连一声虫鸣也无。夜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他嘴角勾起,那是一种猫戏老鼠的自得。
他缓步走向那亮着烛火的屋子,每一步都踏在落叶的缝隙间,未曾发出半点声响。这等雕虫小技的埋伏,在他这等气海境巅峰的强者眼中,与儿戏何异?
他行至门前,并未推门,只是将手掌虚按在门板上。一股阴柔内劲吐出,门闩自内里寸寸断裂。他信步而入,屋中陈设简单,被褥整齐,却空无一人。
“呵。”
一声轻笑,自他喉间溢出。他已知晓这是个陷阱,却毫不在意。这临渊郡,还有谁能拦得住他?
也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院中起了变化。
原先平平无奇的青石地面上,骤然亮起数十道血红色的纹路,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院落笼罩其中。四面八方的屋顶与暗处,人影幢幢,数十名身着黑甲的奉天司精锐涌出,手中强弓硬弩,箭头闪着幽光,尽数对准了他。
院落正中,两道人影现身。
一人是叶青玄,他手持制式佩刀,身姿挺拔如松,眼中战意升腾。另一人,竟是慕婉君,她已换上一身劲装,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显然伤势未愈。她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微颤。
“阁下便是万魔教主?”叶青玄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万魔教主负手而立,对周遭的箭矢视若无睹,目光落在叶青玄身上,那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事。“叶镇安的儿子,倒有几分他当年的样子。只是,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想留下本座?”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并非扑向叶青玄,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直取一名屋顶上的弓手。他要让这些蝼蚁知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
“休想!”
叶青玄暴喝一声,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一刀直劈万魔教主后心。《奉天十三刀》之“惊鸿掠影”,刀势快得出奇。
万魔教主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那掌势平平无奇,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气魄。
刀掌未及相交,叶青玄便觉一股磅礴压力当头罩下,周身气机都被压制,动作慢了半分。他当机立断,刀势一转,横刀于胸前,将玄黄之气与《金刚不坏体》催动到极致。
“铛!”
一声巨响,不似血肉之躯的碰撞,倒像是两件神兵硬撼。
叶青玄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虎口欲裂,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胸口气血翻腾,强行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
“咦?”万魔教主首次露出讶异之色,他收回手掌,掌心竟有一道淡淡的白痕。“好古怪的内气,好霸道的横练功夫!内气境一重,竟能接我一掌?”
此时,慕婉君亦已出剑。她强提内元,一式《清江诀》中的“寒江映月”递出,剑光清冷,如一泓秋水,直刺万魔教主胁下。
万魔教主看也不看,大袖一拂,一股阴风卷出,便将那清冷的剑光击得粉碎。慕婉君闷哼一声,嘴角沁出一缕鲜血,身形晃了一晃。她本就重伤未愈,这一剑已是极限。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万魔教主嗤笑一声,周身黑气大盛,那幽冥吸血功已然发动。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在院中游走,那些训练有素的镇魔小队精锐,竟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他所过之处,黑气弥漫,一名精锐捕快被黑气沾身,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瞬间化作一具干尸,手中钢刀“哐当”落地。
不过片刻工夫,已有七八名奉天司的好手殒命。余者无不骇然,阵脚已现乱象。
万魔教主眼中满是残忍的快意,他再度盯上叶青玄,五指成爪,当头抓下:“你的血肉,定然比这些废物要美味得多!”
叶青玄眼中闪过决绝,不退反进,将一身玄黄之气尽数灌注于刀身之上,迎着那黑气森森的鬼爪,一刀劈出。
“嗤啦!”
刀爪相击,竟发出布帛撕裂之声。
那无往不利的黑气,遇上叶青玄刀上的玄黄之气,竟如滚汤泼雪,被劈开一道口子。万魔教主只觉一股至刚至正的气息顺着爪风反噬而来,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这是……少阳血脉的气息?”万魔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死死盯着叶青玄,“不对,不纯,但确实是!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叶镇安,你到死都护着这秘密,却不知你的儿子,竟也是这等宝贵的鼎炉!”
他愈发兴奋,攻势也愈发疯狂,招招不离叶青玄周身要害,却又刻意留了几分力,显然是想将他生擒。
与此同时,奉天司之外,一条长街的尽头。
巡阅使林渊负手立于一座茶楼的屋顶,遥望着奉天司后院的方向。那里的内气波动,剧烈得如同煮沸的开水,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又接连湮灭,其中一道更是阴邪霸道至极。
“好个萧云霆!好个叶青玄!”林渊脸色铁青,“竟敢在本使眼皮子底下,私设刑堂,围杀朝廷要犯不成?”
他不知里面是谁,但他知道,这等动静,绝非寻常江湖仇杀。
“传我将令!”他对着身后的青衣校尉断然下令,“镇抚使司所属,即刻破墙,进入奉天司!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院落之内,叶青玄已是险象环生。他虽能凭借玄黄之气克制对方的邪功,但境界的差距,却如一道天堑。每一次硬拼,都让他脏腑震动,伤上加伤。
也就在此时,他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若有若无的感应,自城中某处传来。那是采薇!虽有玄阴花药膏压制,但她体内的少阳血脉,在万魔教主这等纯阴血脉的刺激下,竟还是起了波澜!
必须速战速决!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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