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寂静,卷起的烟尘混着血腥气,直冲进奉天司的大门。守门的捕快只见一道人影,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疯了般冲向后院。
叶青玄双臂沉得如同坠了铅块,怀里的身子却轻得像一片羽毛。慕婉君的血,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那股温热,正一点点变凉。
“医官!快!”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院子里炸开,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萧云霆的书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他刚披上外袍,闻声回头,便看到了那副景象。叶青玄满身狼藉,怀中抱着人事不省的慕婉君,那张平日里清丽的面孔,此刻白得像雪。
萧云霆的目光,在那片刺目的殷红上停了一瞬。他什么也没问,大步上前,从叶青玄手中接过慕婉君。他常年握刀的手沉稳有力,手指搭上慕婉君腕脉的刹那,他整个人的气势便陡然一变。
“内气反噬,经脉寸断。”
五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每个字都像一块冰。他抱着慕婉君,转身便向内室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守在门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叶青玄靠着门框,大口喘着气。那股压在心头的巨石,并未因回到奉天司而有半分减轻。他用最简练的言语,将荒废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从教主那碾压式的气海境巅峰威压,到那歹毒的《幽冥吸血功》,再到最后,那人关于慕婉君血脉和万劫宗的言语。
内室里,隔着一道屏风,隐约传来萧云霆为慕婉君渡送内气时,衣袂鼓动的风声。当叶青玄说到“万劫宗分支血脉”时,那风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沈世康与李存义皆是他的棋子。属下怀疑,他就是万魔教的教主。”叶青玄说完了,嗓子干得冒火。
屏风后,长久的沉默。只有座钟走动的“滴答”声,敲打在人的心上。
许久,萧云霆的声音才传出来,那声音不高,却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恐怖力量:“一个总捕头,死了。一个总捕头,废了。现在,连婉君也……”他没有说下去。
“砰!”
一声巨响,内室里那张用作药台的厚重梨木桌,被他一掌拍得粉碎。
“欺我临渊郡无人吗!”
萧云霆走了出来,眼珠里布满了血丝。他盯着叶青玄,更像是透过叶青玄,在看某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要玩,本官就陪他玩到底!”他走到叶青玄面前,那块黑色的镇魔令,被他从叶青玄腰间一把扯下,又重重拍回他的掌心。
“拿着它,去。把整个奉天司给我翻过来!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审也好,查也罢,所有跟万魔教三个字沾边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揪出来!”
“南城区的防务,你暂时不用管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官手上一把专斩妖魔的刀!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要这临渊郡城,再也找不出半个魔教的活口!”
萧云霆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婉君的命,本官从阎王爷手里给她抢回来。你,就给本官把这临渊郡的天,给我捅个窟窿!”
镇魔令的冰凉,让叶青玄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他握紧令牌,没有一句废话,抱拳躬身,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天,整个临渊郡城,都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奉天司所有的休沐捕快被紧急召回,一队队身着黑衣的捕快,腰悬长刀,从衙门口奔赴城中各处。他们手持的,不再是普通的拘捕令,而是一张张由叶青玄根据沈世康遗留卷宗和情报网信息,连夜整理出的名单。
往日里那些与奉天司称兄道弟的富商,前倨后恭的帮派头目,甚至是一些藏在市井里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的宅门,被一脚踹开。
南隅里,一处不起眼的米铺。魏大通带着一队人,直接撞了进去,将正在算账的掌柜按在算盘上。
“叶总捕有令,跟我们走一趟吧,钱掌柜。你铺子里那些掺了‘蚀骨散’的米,卖给谁了,自己心里有数!”
虎头巷,一间铁匠铺。熊铁柱那蒲扇般的大手,直接从烧红的炭火里,拎出了一柄淬炼到一半、刀身上刻有诡异魔纹的短刃。
“好手艺啊。可惜,是给魔教做的。”
而曾几何,则坐在奉天司的档案房里,他面前的卷宗堆积如山。他将一份份看似无关的线报,一个个不起眼的名字,用朱笔勾连起来,一张覆盖全城的巨大网络,在他笔下逐渐清晰。他时不时写下一张字条,立刻便有捕快飞奔而出,按图索骥。
叶青玄的命令,通过这三人,精准而高效地传达到奉天司的每一个角落。他本人,则坐镇中枢,那块镇魔令就摆在桌案上,任何前来质疑的总捕头,在看到这块令牌后,都只能选择闭嘴,然后躬身领命。
一时间,整个临渊郡城的官面和江湖,都被这雷霆手段震得人仰马翻。所有人都知道了,奉天司新上任的那个年轻总捕头,是个疯子,是条不咬人则已,一咬就往死里咬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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