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押房内的空气,有些沉闷。
慕婉君坐在桌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铜制的镇纸,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叶青玄的脸。她已经让叶青玄在这里坐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既不说话,也不让他走。
这是一种无声的压迫。
“你那门横练功夫,叫什么名字?”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回大人,叫《金刚不坏体》。”叶青玄答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
“金刚不坏体……”慕婉君重复了一遍,手指在镇纸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轻响,“我从未听说过,有哪门横练功夫,能让一个炼肤二重的武者,在四名同境界,甚至还有一个大圆满高手的围攻下,带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安然脱身。”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叶青玄的心上。
“你救回采薇的那天晚上,我派人去查过现场。”慕婉君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现场有五具烧焦的尸体,根据骨骼判断,其中四具是男性武者,另一具,体型较小,应该是你口中那个被你打晕的万魔教徒。我的人,在焦尸附近,发现了‘血手人屠’的毛发。”
她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一双凤目,仿佛要将叶青玄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但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那几具尸体上的致命伤,手法干净利落,几乎都是一击毙命。这不像是混战,更像是……一场屠杀。而且,其中一具尸体的后心,骨骼尽碎,像是被某种极为霸道的投掷类暗器,从背后硬生生打穿的。这让我想起了你在南城街头,对付猛虎堂段天豹时,用的那种小石子。”
签押房内,落针可闻。
叶青玄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在这个精明干练的女人面前,漏洞百出。
他没有再辩解,只是沉默地坐着。
看到他这副模样,慕婉君眼中的压迫感,却忽然散去了。她叹了口气,将镇纸放回桌上。
“我不想知道你的师承来历,也不想追究你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奉天司大院里来来往往的捕快,“我只问你一句,你叶青玄,忠于的是大炎王朝,还是你自己?”
叶青玄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月白色的长裙,勾勒出她窈窕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这个问题,比刚才所有的试探,都要致命。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相隔三尺,躬身行礼。
“属下只知,奉天司的俸禄,养活了我和我妹妹。萧大人和总捕头大人的提携之恩,叶青玄没齿难忘。谁要砸奉天司的锅,就是要断我兄妹的活路。断我活路者,我必杀之。”
他的回答,没有提王朝,没有说大义,说的只是最朴实的恩怨与生计。
这番话,却让慕婉君转过身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决绝。
“好一个‘断我活路者,我必杀之’。”慕婉君的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弧度,“我信你。”
她忽然伸出手,快如闪电,一指点向叶青玄的胸口。
这一指,没有带起半分风声,但指尖处,却凝聚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色气流。那是内气境高手的标志!
叶青玄瞳孔一缩,他来不及躲闪,只能本能地将胸口的肌肉绷紧,气血贯注于皮肤之上。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
慕婉君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上。叶青玄只觉得一股尖锐而冰寒的气息,试图钻进他的体内,却被他那坚韧如铁的皮肤,以及皮下奔腾的气血,硬生生给挡在了外面。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推得后退了半步,胸口一阵发闷,但并未受伤。
慕婉君收回手指,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叶青玄那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白印的胸膛,眼中的惊异,再也无法掩饰。
“好强的肉身……这……这简直不像炼肤境的防御。”她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我懂了,你这《金刚不坏体》,练的不是皮,而是将气血与皮肉筋骨,凝练成了一体。你的力量,你的防御,都远超同阶。难怪……难怪……”
她为叶青玄的“天赋异禀”,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叶青玄心中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道:“这功夫,只是看着唬人,没什么精妙招式,全是硬碰硬的笨办法。”
“笨办法?”慕婉君摇了摇头,“武道一途,化繁为简,才是正道。你这条路,走对了。”
她对叶青玄的判断,在这一刻,彻底定了下来。这不是一个靠着阴谋诡计往上爬的小人,而是一个身负异禀、心性坚韧的武道奇才。这种人,值得她下重注去投资。
正在此时,陈默在门外禀报:“总捕头,萧大人有请。”
……
奉天司顶楼,萧云霆的签押房,比慕婉君的要大上数倍,也更显威严。墙上挂着的,不是字画,而是一张巨大的临渊郡城防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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