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在木料上最后一削,带起一溜薄薄的木花,卷曲着落在地上。
叶青玄将削好的木闩在手中掂了掂,又对着昏黄的油灯光细细检视。木闩长约一尺,儿臂粗细,两端削得圆润,中间部分则保留着原木的粗糙,便于手握。他用刀背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声音沉闷厚实,是块好料。
他站起身,走到院门后,将木闩试着插入那两个早已凿好的卯孔中。尺寸分毫不差,“咯”的一声,严丝合缝。
“啪、啪、啪。”
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拍掌声。
叶青玄回头,只见叶采薇站在里屋门口,小脸上满是敬佩。
“哥,你真厉害!比巷口的木匠张伯伯手艺还好!”小姑娘的眼睛在灯下亮晶晶的。
叶青玄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就你嘴甜。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叶采薇重重点头,又看了一眼那结实的门闩,这才安心地转身回了里屋。
听着里屋的呼吸声再次变得轻浅匀长,叶青玄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他回到外屋,将新做的木闩抽出,又重新插上。
“咯。”
这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一颗定心丸,让这破败的小院,第一次有了“家”的安稳。
他深吸一口气,关好屋门,走到床边。
没有片刻迟疑,他脱去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皂服,又除了贴身的里衣,露出精瘦却已初见轮廓的上半身。月光从窗格的缝隙透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道肌肉的浅影。
他从床脚的旧木箱里,翻出一件自己换下没几日的里衣。这件衣服穿得久了,布料已被汗水与浆洗磨得极软,却又韧性十足,正合他用。
叶青玄盘膝坐在床沿,将那件柔软的旧里衣缠在右手上,缠得紧紧的,直到手掌和指节都裹了一层厚实的布料。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金刚不坏体》的修行法门字字流过。
“皮者,人之甲也,外束筋骨,内包脏腑,外练之始,当从皮起……”
法门不玄奥,甚至有些粗苯——搓、摩、拍、打。
他吐出一口浊气,左臂平伸,右手缠着布团,按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他开始搓动。
起初,只是布料与皮肤摩擦的微痒,像是有羽毛在轻轻搔弄。
他手上加劲,动作也从轻缓的“搓”变成了用力的“摩”。布团在手臂上,一寸一寸,自上而下,缓缓移动。
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意。皮肉之下,气血仿佛被这股外力搅动,开始加速奔流。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红色。
叶青玄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热意,化作了火辣辣的疼。
那不是刀割剑刺的锐痛,而是一种钝重的、从皮肉深处泛上来的灼痛。每一寸被布团碾过的皮肤,都像被烙铁烫过一般,针扎似的刺痛,连绵不绝。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有青筋隐隐跳动。汗珠从他的发梢、鼻尖、下颌渗出,汇成一股股细流,顺着脖颈滑落,没入胸膛。
手臂上的肌肉,在这股持续的痛楚下,不自觉地绷紧、颤抖。
这便是淬体,这便是横练。
将血肉之躯,当做一块顽铁,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法子,千锤百炼。其中的苦楚,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承受。寻常人练上几日,便会叫苦不迭,半途而废。
叶青玄却一声不吭。
这点痛,与前世在病榻上受的煎熬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那时的痛,是绝望,是腐朽,是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的无能为力。
而此刻的痛,是新生,是锤炼,是力量在骨子里扎根的真实触感。
汗水流进他的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他只是凭借着记忆与本能,一遍又一遍,按照法门所载的路径,搓摩着自己的左臂。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手臂酸麻,力气将要用尽的刹那——
脑海中,那幅沉寂的画卷,悄然浮现。
画卷之上,那个代表着《金刚不坏体》的区域,一个微不可察的光点,倏然一亮。
旁边,一个古朴的字迹,缓缓跳出:
【功德: 1】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暖流,自他识海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左臂上那火烧火燎的痛楚,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竟快速消退,化作一种酸麻交织的酥痒。皮肉之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蚁虫在爬行,在修补,在新生。
叶青玄停下动作,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他摊开左臂,在灯下看去,整条手臂通红一片,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红点,正是气血涌动、皮膜受激的表征。
他心念一动,那熟悉的画卷,在识海中清晰地展开。
【武学:金刚不坏体】
【境界:未入门(刻度:零寸)】
【功德:3/5】
三分之五!
加上前两夜积攒的两点,如今已有三点功德。只差两点,便能圆满,便能让这《金刚不坏体》的刻度,往前推进一寸,真正达到“入门”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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