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的拒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顾明宇因嫉恨而灼烧的心头,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起了更阴狠的毒焰。既然这根最硬的骨头啃不动,那就找更容易下手的目标。他的目光,如同黑暗中逡巡的毒蛇,缓缓移向了“晚月饭店”后厨里,那个站在刘铁柱身旁,负责重要配菜和部分炒制工作的二厨——张大全。
张大全跟刘铁柱不同。他不是退伍军人,没有那份刻进骨子里的忠诚和纪律性。他原本是国营饭店的帮厨,因为受不了那里的论资排辈和微薄收入,才被周建军挖来了“晚月饭店”。林晚月看他手艺尚可,人也算机灵,便让他跟着刘铁柱学习,逐渐提拔为二厨,工资也给得比国营饭店高出一大截。
然而,人心不足。看着私房菜带来的巨额利润,看着林晚月和刘铁柱备受追捧,再对比自己虽然涨了却依然有限的工资,张大全心里那点不平衡,如同野草般悄然滋生。尤其是当顾明宇的人,再次通过隐秘的渠道找到他,开出数倍于当前薪资,并承诺事成之后让他掌管一家新饭店的诱惑时,那点不平衡迅速膨胀成了背叛的勇气。
这一次,顾明宇学聪明了。他没有再派中间人,而是让手下直接与张大全接触,手段更加隐蔽,条件也更加恶毒。他们不要他立刻离开,而是要他作为一颗钉子,深深扎进“晚月饭店”的心脏。
夜色深沉,打烊后的饭店一片寂静。前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后厨也进行了例行的清扫,只有值夜的周建军在前厅打着地铺,发出轻微的鼾声。
一道黑影,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后厨。是张大全。他心跳如擂鼓,手心满是冷汗,但想到对方承诺的巨额现金和光明“前程”,他还是咬紧了牙关。
他没有去动那些显眼的秘制调料罐——自从王婶事件后,林晚月对核心配料的管控更加严格,都由刘铁柱亲自掌管,锁在特定的柜子里。他的目标,是明天私房菜宴席预定要用的几样关键辅料——一批今早刚送到的、品质极佳的野生山珍,以及几条活蹦乱跳的长江刀鱼。
这些都是林晚月花了大价钱、托了不少关系才弄来的顶级食材,是明天宴请几位重要客人的核心菜品原料。
张大全颤抖着手,从一个隐藏的角落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对方提供的无色无味的药物。他按照指示,将药物小心地混入准备用来泡发山珍的清水中,又用手指蘸了些,极其隐蔽地抹在了那几条刀鱼的鳃部和腹腔。做完这一切,他将纸包塞进灶台下一个极难察觉的缝隙里,用抹布仔细擦干净了台面和自己的手。
他的任务,不是要毒死人,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火烧身。他的任务,是让这些顶级食材在明天烹饪后,呈现出轻微的、难以察觉的异味和变质口感,足以破坏整桌宴席的完美体验,让林晚月在最重要的客人面前丢尽脸面,从而重创“晚月饭店”私房菜刚刚建立起的金字招牌!
只要事情办成,对方承诺的钱会立刻送到他指定的地点,并且会安排他“合理”地离开“晚月饭店”,去往一家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新店担任主厨。
做完这一切,张大全像幽灵一样溜出后厨,回到自己和另一个杂工合住的简陋宿舍,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恐惧和兴奋交织,让他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后厨照常忙碌起来。刘铁柱一如既往地沉稳,检查食材,安排工作。张大全强作镇定,按照流程处理那些被动过手脚的山珍和刀鱼,心脏却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林晚月今天来得比平时更早。明天有重要的私房菜预约,她需要亲自确认所有准备工作。她先在前厅看了看,然后信步走入后厨。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每一个角落,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当她走到水台边,看向那盆正在泡发的山珍时,鼻翼几不可查地轻轻动了一下。
不对。
这味道……虽然极其细微,几乎被山珍本身浓郁的香气所掩盖,但长期与顶级食材打交道、嗅觉异常敏锐的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和谐的、若有若无的化学制剂残留的气味!
她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没有丝毫表露。她又走到养着刀鱼的水缸前,仔细观察。那几条价格不菲的刀鱼看似活泼,但游动的姿态似乎比往常少了几分活力,鳃部的颜色也隐约有些异常。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正在一旁切配菜的张大全,语气如常地问道:“张师傅,这批山珍和刀鱼,是今早送来的吧?品质怎么样?”
张大全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手中的刀差点切到手指,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声音有些发紧:“是……是今早送来的,品质……品质挺好的,林老板。”
“是吗?”林晚月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块他切好的配菜看了看,状似无意地说道,“我闻着这山珍泡发的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的味道,是不是送来的时候沾了什么东西?还有这刀鱼,看着精神头好像不如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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